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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11:27 作者: 以煙
他慌亂地擦了擦眼睛,天已經亮了,他們相互依偎著,就這樣過了一晚。
殷朔年攏了攏風衣,將他裹緊些,「再睡會兒,頭痛。」
談逸冉被他的氣息包裹著,想起剛才那個夢,不禁又覺得膽戰驚心。
「你感覺怎麼樣了?」
他罕見地沒有推開殷朔年,任由對方抱著自己。
殷朔年閉著眼,嘴唇蒼白,下巴靠著他的頭頂,吁出一口濁氣。
「不太好。」
談逸冉愣怔片刻,一顆心跌到谷底。
「繼續睡吧,」殷朔年將他抱緊了些,震顫的胸口緊緊挨著他,「一時半會死不了。」
作者有話說:
不怕!後面是甜的!
第38章 養傷
一月十七日,清晨。
火堆已經滅了,談逸冉靠在殷朔年懷裡,既不敢亂動,卻又沒法睡著。
他極力在腦海中回憶狂犬病的前期症狀,越想越覺得害怕。
頭頂傳來殷朔年均勻的呼吸,伴隨著輕微的鼾聲。他雙手搭在談逸冉的肚子上,下巴抵著肩窩,睡得很沉。
談逸冉膽戰心驚地從抬起手,碰了碰他的手背,又在額頭上摸了一下,並無發燒的跡象。
但現在沒事,不代表之後會不會發作。
他抬眼看著沉睡的殷朔年,目光流連於他的眉眼,心中十分不忍。
額頭上的傷口並不深,滲出的血液慢慢凝固,留下觸目驚心的三道血痕。
他嘆了口氣,迷茫地睜著眼,等殷朔年醒來。
殷朔年並未睡很久,太陽升起沒多久就醒了。
談逸冉從他懷裡坐起來,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有姜嗎?」
殷朔年撩起褲腿,膝蓋處的傷口和布料粘連在一起,稍微用力撕扯,血就往外冒。
談逸冉看得頭暈,立刻移開視線,轉身爬進洞穴,將幾塊剩下的姜拋下來。
「謝謝。」
殷朔年伸手接住,掏出摺疊刀,把姜塊摁在礁石上來***搗爛,覆在傷口上。
經過昨天一晚,洞穴里的火堆沒有燃料,不知什麼時候也熄滅了。談逸冉心煩意亂地爬出來,看殷朔年處理傷口。
「火滅了,」他盯著殷朔年的後腦勺,「我去你那兒弄點。」
殷朔年處理好傷口,撕開與傷口粘連的布料,挽起褲腿,扎在大腿的位置。
「給我根棍子,」他朝談逸冉伸手,「走不動了。」
談逸冉嘆了口氣,躬身架起他的胳膊,費力地將他饞起來。
兩人側過臉,貼得極近,呼吸糾纏。
「這樣行不行?」談逸冉問。
殷朔年點點頭,極其乖順地低頭看著他。
談逸冉別過臉,躲開他的呼吸,「我扶你過去。」
叢林裡留下了一串凌亂的痕跡,沿途的草葉上還沾了些血跡。談逸冉費力地攙著殷朔年,回到營地的時候,幾乎是虛脫地躺在了地上。
「你怎麼這麼沉,」他上氣不接下氣,「累死了。」
殷朔年挪到他身邊,遞給他一杯水。
「小冉,」他為難地斟酌著措辭,手指在塑料瓶上摩挲,「你能不能,留下幾天,如果我……」
談逸冉躺在地上,煩躁地抓了把頭髮。他的頭頂新長出了黑色的髮根,發尾的淺亞麻色也逐漸泛白。
「知道了,」他嘆了口氣,「我陪著你。」
就這樣,談逸冉維持兩天的獨居計劃意外終止了。
殷朔年講述了那天的經過。傍晚的時候,他在湖邊的山上尋找食物,卻偶然遇上了那三條飢腸轆轆的野狗。天色很暗,殷朔年揮舞鋤頭驅趕它們,其中一隻卻還是撲了上來。掙扎間,殷朔年臉上被它劃出了血,又從山上失足滾下來,膝蓋磕在尖銳的石頭上受了傷。
談逸冉聽得膽戰心驚。接下來的兩天,他每時每刻都在害怕,怕殷朔年突然開始發燒,坐實了那個可怕的猜測。好在殷朔年暫時沒有出現畏光的症狀,只是頭疼得厲害,幹活也沒什麼力氣。他只能做些簡單省力的工作,每天去叢林裡撿些樹枝回來燒火,把談逸冉拿來的海鳥肉處理了,分成幾分,剩下的用鉤子掛著晾乾。
談逸冉有些疑神疑鬼,過一會兒就要捂著他的額頭摸來摸去,總覺得他的身體很燙,只能不斷地燒熱水給他喝。
一月十九日的晚上,殷朔年頭暈得厲害,談逸冉猶豫了許久,讓他躺過來,枕著自己的大腿。
「……可以嗎?」殷朔年有些不好意思。
談逸冉皺著眉瞪他,「少廢話。」
殷朔年猶豫了一會兒,從草墊上挪過來,小心翼翼地枕在他腿上。談逸冉摸了摸他的額頭,伸出兩指,笨拙地在他頭上揉按。
殷朔年嘴唇乾燥得起皮,他比剛來這裡時瘦了些,眼窩微微陷下去,顯得眉弓更高,有種憂鬱的美感。頭暈的症狀還未減輕,他的視野中,肆意生長的樹木在緩緩地轉動。
「小冉。」
他抬起手,指尖摸了摸談逸冉垂在胸前的長髮,「你在想什麼?」
談逸冉盯著他的眉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在想以前,」他說,「我們上學的時候。」
殷朔年應了一聲,「也好,想些快樂的事情。如果我死了,我不想你只記得糟糕的事。」
「你閉嘴吧,」談逸冉扯了扯嘴角,掩飾著眼角的悲傷,「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