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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11:27 作者: 以煙
不會的。
談逸冉在心裡想。他的父親把他視為家族之恥,恨不得和他斷絕關係呢。
「那當然,」他自嘲般笑了笑,「我要是死了,他的公司就沒人繼承了。」
殷朔年並未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他抬手一揮,將最後一部分樹皮砍斷,瘦弱的小樹轟然倒下,發出聒噪的聲音。
「小冉,你能過得好,我就滿足了。」他說。
談逸冉聞言一頓,冷臉看著他。
「殷朔年,」他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殷朔年卻未表現出什麼,他用襯衣下擺擦乾淨臉上的汗,猶豫了半晌,說:「其實……上大學的時候,我就想過,要不要放你走。」
「我始終覺得,你應該回到你所在的階層。」
談逸冉一愣,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他克制著內心逐漸燃燒起來的怒火,「你早就想把我甩開了?」
殷朔年垂眸,轉身將木材撿起來,開始劈砍那些多餘的枝幹。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低聲說。
談逸冉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他身後。
「你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他被殷朔年氣笑了,「我和你認識了七年!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殷朔年斬下一根枝幹,扔到一邊。
「一直都是。」
談逸冉呼吸急促起來,他緊緊攥著手中的竹筐,指尖死死嵌進手心裡。
他就這樣站了許久,直到殷朔年默默地處理好所有枝幹,站起身。
兩人咫尺之間,談逸冉卻覺得像是隔著銀河般的距離。
「只要你能過得好,」殷朔年垂著眼,「我無所謂。」
是嗎?
談逸冉雙手微顫,理智告訴他不要相信殷朔年的謊話,情緒卻不受控制地籠罩了他。
他提起裝滿生薑的竹筐,轉身離開。
雲層飄向遠方,太陽再次出現在湛藍的天空上,陽光照進叢林,空氣里瀰漫著一股鮮草的味道。
談逸冉快步走回海邊,將竹筐往海水裡一扔,在岸邊坐下,把早晨摘的漿果一顆顆塞進嘴裡。
或許是菸癮犯了,又或許是因為殷朔年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望著面前廣闊無際的海面,他有一種衝進海里一了百了的衝動。
殷朔年的話是什麼意思?
為自己的出軌找藉口嗎?
他們已經決裂了,為什麼還處處想著自己?
一個聲音在談逸冉心中發問——出軌學弟的殷朔年,剛剛說出那番話的殷朔年,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這兩年裡,談逸冉失去了身上最後一筆存款,失去了兩人共同的關係圈,回不了家,徹底地一無所有。當然,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自己拉不下臉找殷朔年要回自己的錢,也不想再和大學好友聯繫。
然後呢?
找工作,簽約,公司走下坡路,出頭無望。
他兜兜轉轉,一事無成。而殷朔年卻還蒙在鼓裡,祝賀他分手後的「幸福」生活,對當年的事心安理得。
正胡思亂想著,他嘴裡吃到一顆還未成熟的漿果,頓時酸得他牙疼。
收拾了好糟糕的心情,談逸冉站起來做了個深呼吸,再次拎起竹筐,往礁石群里去。
食物還沒有找夠,肚子也沒填飽,抱怨的事情還是改天再說吧。
近岸的礁石群中,岩石上的扇貝已經比來時少了很多,談逸冉往海里走了些許,挽起褲腿,四下尋找食物。
經歷過前幾天的覓食,他已經學會了如何精準地找到食物。小螃蟹要翻開石頭抓,魚類要在退潮後留下的水窪里找。
然而,這些東西的熱量很少,抓起來也費勁,要是能抓到幾條大魚,他們這兩天的生存就不用愁了。
大螃蟹大蝦也好……
他照例抓了些小螃蟹和海螺,在心中默默祈禱著,前去查看殷朔年之前做的捕魚陷阱。
被拆分組裝成漏斗形狀的塑料瓶卡在C形礁石的缺口處,談逸冉確認周圍沒有海蛇,才敢走近察看。
陷阱之中,塑料瓶里的確有幾條魚苗大小的小魚,談逸冉把塑料瓶拿起來,小魚驚恐四散,在瓶子裡四處碰壁。
這些魚只有指節長度,實在太小。談逸冉猶豫一會兒,還是打算把他們放生了。
總是這樣守株待兔也不是辦法。
他上了岸,四下張望著,先是給篝火添了一把柴,而後開始翻找角落裡撿回來的那堆生活垃圾。在洞穴下方的淺灘角落裡,找到了那張綠色的纖維漁網。
他捏住漁網的兩邊,用力一抖,將整張網展開,足足有一米多長寬。
這是個捕魚用的好東西。談逸冉琢磨了許久,暫時沒能想出一個一人能完成的方法,只好先把它帶在身上,去淺海里看看再說。
正想著,他轉身走向洞口,視線卻定格在遠處的一個白點上。
他起初以為那是只躍出水面的海豚,定睛一看,卻見那東西緩慢地移動著,正在海面上行駛。
是一艘白色的輪船。
作者有話說:
殷朔年曾經因為經濟懸殊很自卑,也是他們分開的一個原因。
第30章 落水
這是他們上島以來,在海面上見過的第一艘船。
談逸冉的呼吸急促起來,他快步出了洞穴,脫下身上的衣服,邊揮舞著邊朝船的方向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