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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11:27 作者: 以煙
    「既然不想被照顧,那你自己多保重。」

    作者有話說:

    這本相對來說小情侶吵架會比較硬核,氣急了直接動手的那種。這周榜單調整周日不更

    第16章 過去·初見

    一月六日,凌晨。

    談逸冉蜷縮在洞穴的角落裡,身上蓋著外套,枕著救生衣。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都是燙的,但身上又疼又冷,本能地讓他縮成一團。

    幾個小時前,他和殷朔年在小溪邊大吵一架,回到洞穴後便發起了高燒。

    他自己也說不清是如何病倒的,或許是因為在海水裡浸泡了好幾個小時,再加上吃的東西不乾淨,還犯了低血糖。

    他從沒有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生活過,因此這樣連著熬了幾天,終於撐不住了。

    高燒伴著噁心感,談逸冉起初斷斷續續地想吐,到後來,已經什麼也吐不出來了。

    他冷得睫毛都在顫抖,嘴唇蒼白,臉上卻泛著異常的紅。

    頭也開始疼。他摸著額頭上的血痂,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摔成了腦震盪。

    長夜漫漫,他迷迷糊糊地睡了會兒,復又醒來,腦袋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糊裡糊塗地,想起和殷朔年吵架時說的那些話。

    殷朔年突然發那麼大的火,到底實在氣什麼?

    他說的關於海難那晚的事,又是什麼意思。

    談逸冉的記憶很混亂,他在海里浮浮沉沉太久,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被浪卷進海里的那一刻,之後的記憶像是斷了片,完全記不起來。

    如果救生艇也發生意外,為什麼只有殷朔年和自己在一起?

    他想找殷朔年問個明白,但殷朔年始終沒有來看過他。

    談逸冉連氣惱的精力都沒有。發燒的感覺本就難受,菸癮則讓他更加沒力氣。

    他頭痛欲裂地撐起身子,將藏在角落的餅乾找出來。

    還剩下最後一小塊,他猶豫了片刻,全都塞進嘴裡。

    洞穴的石面堅硬冰涼,他勉強填過肚子,側躺下來,感覺渾身痛得像針扎一般。

    他感覺自己快死了。

    他艱難地忍受著疼痛,想起昨日發生的事情,又覺得有種解脫的感覺。

    他說了那樣傷人的話,殷朔年一定恨死他了。

    蟲鳴聲漸起,談逸冉半睡半醒地強撐著,也不知捱了多久,洞外的天空終於泛起魚肚白。

    天亮了。

    談逸冉裹著衣服,打算出去覓食,卻連長靴的鞋帶都綁不上,只好作罷,狼狽地拖著鞋帶爬出洞穴。

    天色透著淡雅的光,潮水漲上來,企圖抹除人類留下的痕跡,把他們擺放的SOS沖得七零八落。

    殷朔年不在,搭在樹杈之間的晾衣架也消失了,沙灘上也沒有足跡,仿佛無人存在過一般。

    談逸冉瑟瑟發抖,晃悠著,走到空蕩蕩的樹杈之間。

    低矮的叢林裡,殷朔年做的遮陽棚孤零零地架在岩石上,空地里的東西散落一地,卻不見殷朔年的人影。

    潮水未退,談逸冉披著外套,站在巨大的椰樹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好像被殷朔年丟下了。

    沒關係。談逸冉在心中嘲笑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站了一會兒,緩慢地沿著海岸線覓食。他沒力氣去捅樹上的椰子,只能希望再撿到一個。

    但大自然並不眷顧誤入海島的人類,談逸冉劇烈地喘息著,杵著一根樹枝,一直走到太陽從雲層中升起,依舊沒有找到任何食物。

    身體頭重腳輕,喉嚨里幹得冒煙。他沒力氣再往前走,只好原路返回,回到洞穴里,繼續躺下休息。

    陽光投射進洞穴里,談逸冉往裡挪了挪,絕望地仰躺著,視野中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穹頂。

    他動了動胳膊,摸到一塊小小的石頭,於是撿起來,在身側的岩壁上比劃,緩慢地刻出六條豎線。

    在島上生活的第七天,他第一次感覺自己死期要到了。

    如果死前有走馬燈,他會想起什麼?

    視線模糊,眼前青灰色的岩石逐漸變暗,變成一片淺灰的陰影。

    或許是燒得迷糊了,他無端想起了與殷朔年初見的那一天。

    開學第一天,談逸冉就把同桌的白校服弄得全是鼻血。

    周遭有一股碘酒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他暈頭轉向地坐在床沿,一頭黑髮散落下來,亂糟糟地搭在肩上。

    醫務室里混亂一片,被打的高年級學生和家屬找上來,教務主任急得直擦汗。談逸冉悻悻靠在床頭,任憑對方怎麼橫眉怒目,他也不看一眼。

    又過了會兒,談家的司機也來解圍,拉著教務主任好說歹說。靠著談父和校長的朋友關係,談逸冉才不至於第一天就留下個處分記錄。

    教導主任接了個電話,風風火火的走了,只留下一旁眼神懵懂的同桌,以及給談逸冉抹藥的校醫。

    談逸冉的褲腳挽到膝蓋,露出白皙的左腿,膝蓋上有一片擦傷。

    他腦袋暈乎乎的,如果不是同桌坐在旁邊扶著,分分鐘就能倒在床上。

    「小小年紀,長得挺乖,怎麼做事這麼衝動?」

    校醫方言口音很重,絮絮叨叨地說了許久,沾著碘酒的棉簽一碰到傷口,談逸冉就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校醫從沒見過這麼怕疼,卻還要跟人打架的小孩兒,只好放棄給他仔細抹藥,貼了個創口貼,轉身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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