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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11:27 作者: 以煙
    兩人結束了這個話題,按照昨晚的計劃,朝廢棄的營地出發。

    談逸冉走在前面帶路,殷朔年沉默地跟在後面,沿途觀察周圍的植物,從地上挖了幾個根莖筆直的植物,連根帶泥地用風衣裹著。

    「還有多遠?」

    殷朔年邊走邊將那植物的莖葉擇掉,留下根的部分。

    「別催,」談逸冉努力辨認著方向,「快了。」

    雜亂的叢林裡,有許多樹枝被踩踏的痕跡,談逸冉無法辨認出哪些是自己留下的,哪些是昨晚的野狗弄的。

    他走得有些著急,穿過一片低矮樹叢時,耳邊的頭髮被樹枝勾住,怎麼也解不開。

    談逸冉被拽得頭皮生疼,胡亂扯了兩下,往後退了兩步,撞在殷朔年身上。

    「別動。」

    殷朔年扶住他的肩膀,伸手拽住還在不斷搖晃的樹枝。

    高溫的天氣讓兩人身上都汗涔涔的,談逸冉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看上去像是被抱在懷裡。

    殷朔年的手繞到前面,食指與中指小心地伸進長褲口袋,將那把摺疊刀拿出來。

    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包圍在周遭,談逸冉臉上浮現出慌亂的表情。

    「不許割我的頭髮!」

    「那你要在這裡站多久?這片到處都是蚊子。」

    「就不能解開嗎?」

    「解不開。」

    「……那你快點。」

    「馬上。」

    殷朔年輕柔地捻住被纏緊的發梢,談逸冉看不到,只能一動不動地等著。

    半晌,殷朔年割斷了他的發梢。

    「好了,」他把摺疊刀收好,插回談逸冉的口袋,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走吧。」

    談逸冉沒吭聲,抬手摸了摸滾燙的耳根,繼續趕路。

    天氣實在太熱,兩人艱難行進了十多分鐘,終於來到了那處廢棄的營地前。

    叢林中地形起伏,這片空地兩側都是低洼,大概有半個籃球場大小,四周是高大的闊葉樹。前人在此處搭建了一個簡陋的遮雨棚,留下了一堆生活用品,以及兩個掛肉的鐵鉤。

    殷朔年四下張望,隨口說:

    「下次來畫個地圖,剛才繞了遠路。」

    談逸冉扶著樹幹喘氣,他的衣服太厚,就算只穿外套也熱得很難受。

    「嫌我不認路也沒辦法,」他把外套敞開,不耐煩地抓著衣擺扇風,「誰讓這地方是我找到的。」

    他隨意往一塊齊腰的岩石上坐了,兩手撐在身後,衣領從肩部滑落下來,露出白皙的身體。

    作為一個平面模特,他的身材一直管理得很好,雖然沒什麼明顯的肌肉,但胸腹的線條都很漂亮,一頭淺亞麻色的頭髮披散著,像極了古希臘的美少年。

    殷朔年看了他一眼,沒什麼表情,轉身走到遠處,背對著他蹲下。

    談逸冉偏著頭,無聊地坐了一會兒,從岩石上跳下來。

    「應該是附近的島民,」殷朔年研究頭頂已經損壞的擋雨棚,「用棕櫚葉編的,但是不專業。」

    「你會?」談逸冉站在旁邊。

    殷朔年抬手,摸了一下編織精妙的草編,「在書上見過。」

    「你讓一下。」

    殷朔年示意談逸冉站開些,俯身扒開覆在垃圾堆上的泥土。

    他翻找片刻,從裡面拽出一顆氧化的蘋果。

    蘋果上有個醜陋的牙印,被咬過的果肉已經氧化成黃棕色,但埋在土裡的那一半還算新鮮,皺皺巴巴的,勉強能吃。

    談逸冉雖然很餓,但看到這樣一個滿是泥土的蘋果,還是忍不住皺起眉。

    殷朔年拿著端詳片刻,將蘋果也扔到風衣上,滾進那些沾著泥巴的植物里。

    「這是什麼?」

    談逸冉好奇地捏起一塊,在根部的位置,有一塊被泥土包裹的東西。

    「一種姜。」

    殷朔年繼續在各種垃圾之間翻找,從泥里拽出來一雙藍色的人字拖。

    「就這些,」他拍乾淨拖鞋上的灰,踏在腳上,「沒有其他能用的了。」

    殷朔年穿著襯衫西褲,腳上踏著人字拖,蹲在地上,徒手將蘋果掰開,分給談逸冉一半。

    大老闆西裝配人字拖,蹲在地上挖泥巴,實在是有些好笑。

    談逸冉正在背後偷笑他的穿搭,見殷朔年回身遞給他吃的,立刻收起笑容。

    「……昨晚外出的報酬。」

    殷朔年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不要,」談逸冉往後躲了躲,「髒死了。」

    殷朔年臉色一暗。

    「那你餓著吧。」

    他捏著蘋果,在自己的襯衣上蹭蹭灰,直接咬了一口。

    果香味瞬間瀰漫在濕熱的空氣中,帶著久違的清新。

    甘甜的氣味引誘著已經餓了好幾天的味蕾。

    談逸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緊緊盯著殷朔年手裡香甜的蘋果,殷朔年卻對他的眼神視若無睹,幾口咬下去,飽滿的半個蘋果只剩下一個核。

    果肉又脆又嫩,看上去十分誘人。

    「那個……」

    談逸冉剛要開口反悔,殷朔年便將蘋果核連同另外一半,一起扔進了垃圾堆里。

    第10章 嫌髒

    從營地回程的路上,兩人沒說一句話。

    剩下的半個蘋果並沒有完全腐壞,殷朔年就這麼把它扔了,舉止間似乎有些賭氣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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