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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11:27 作者: 以煙
    他望了眼洞外漆黑的海灘,躊躇片刻,終於朝洞外邁出一隻腳。

    然而他只邁出去一步,忽然就被殷朔年拽住了胳膊。

    他嚇了一跳,失去重心,又坐回殷朔年身上。

    「幹什麼!」

    「那水不能喝,」殷朔年橫臂摟住他的腰,不讓他走,「晚上外面太危險,別去。」

    談逸冉微微一愣,一時忘了從他身上站起來。

    「……不能喝?」

    他回想起那個淌著淡水的岩壁,上面全是苔蘚,還有蟲子爬過。雖然海島上的雨水還算乾淨,可從那樣的地方流下來,安全性無法保證。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麼,憤怒地掰開殷朔年的手,轉過身,給他胸口來了一拳。

    「你知道那水可能不乾淨,還拿自己的身體做試驗,你瘋了?」

    黑暗中,他跨坐在殷朔年身上,緊緊攥著他的襯衫衣領。

    「殷朔年,」談逸冉湊近了,耳邊的長髮垂下來,落在殷朔年臉側,言語中充滿了威脅,「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

    「我不是為你。在野外,總要冒這個險的,」殷朔年緩緩道,「我試,比你試好。」

    「如果有毒呢?」談逸冉幾乎是要湊到他的臉上。

    殷朔年偏過頭,默不作聲。

    談逸冉忍著怒火,從他身上站起來,一腳掀翻那些棕櫚葉,開始蹲在地上摸索。

    視野漆黑,他剛才不小心把椰子扔到地上,一時竟找不到在哪裡。

    身後,殷朔年艱難地動了動,緩緩開口:

    「看我這樣,你有開心一點嗎。」

    「開心,」談逸冉冷笑一聲,「看你遭罪,我爽得不行呢。」

    他摸到了毛茸茸的椰殼,拿起來扔到殷朔年身上。

    「就這些了,」他再次走到洞口,繫緊長靴的繩子,「我出去一趟,你別病死在這兒,我可不想欠你的。」

    他跳下洞穴,隱入月色里。

    第8章 夜探

    月色如洗,夜風吹拂過海面,青年的一頭長髮如銀絲般漂亮。

    談逸冉站在沙灘上,煩躁地抓了把頭髮,一腳踢飛腳下的貝殼,擲進海里。

    發燒又死不了,管這麼多幹什麼?

    他真是恨死自己了。原本他決定和殷朔年一刀兩斷再無虧欠,誰想這人在上岸時救了他一命。

    談逸冉不想欠任何人的,要他看著殷朔年病著,實在是良心不安。

    他發了一通牢騷,望著黑洞洞的叢林,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

    喝了不乾淨的水會怎樣?得腸胃炎嗎?

    現在根本沒有藥。不僅沒有藥,就連暖胃的熱水都沒有。

    熱水……

    如果能生火,再把收集的雨水煮沸,應該會幹淨很多。能喝上熱水,起碼能夠緩解現在的症狀。

    算了,無所謂,先填飽肚子,別病死就好。

    談逸冉做好決定,打算先去把餅乾和礦泉水拿回來,回程時再帶上收集了雨水的那些貝殼,順便撿點樹枝和草,讓殷朔年自己生火煮熱水喝。

    他心裡有些不爽,但現狀如此,他只能這麼做。

    沿著海岸走了許久,談逸冉心中閃過些胡思亂想。

    殷朔年的身體一直都很好,或許是這兩年工作太辛苦,才會變得這樣容易生病。

    在他的記憶中,似乎自己永遠是那個折磨人、半夜生病的那個。有時是腸胃炎,有時是流感,小時候是保姆送他去醫院,到後來,就是殷朔年陪著自己。

    走出去許久,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終於看到自己在沙灘上畫的箭頭。

    從這裡進入叢林,再走幾步就到了。

    談逸冉總算鬆了口氣,撥開岩石後面的樹枝,憑藉記憶往裡走。

    然而他剛踏進去一步,立刻就後悔了。

    他很怕黑。

    月光照不進雜草叢生的樹林,眼前儘是黑暗,只有些許慘澹的月光落在枝葉上。

    這裡不是城市的夜晚,沒有月光照耀的地方,完全伸手不見五指。

    頭頂高大的椰樹形成了奇怪的黑影,隨著夜風輕輕擺動。

    他不敢抬頭,躬著身子,伸手摸索周圍的植物,慢慢往裡走。

    漆黑的叢林如同長著血盆大口的怪物,越是深入其中,能見度就越低。

    談逸冉艱難地行進著,只敢撥開身邊的植物,不敢往旁邊多看一眼。

    這個島完全沒有被開發過,叢林裡到處都是雜亂的樹枝。還沒走幾步,他的臉上就被劃了好幾道,火辣辣的疼。

    他方向感很差,走了許久,卻覺得偏離了開始的方向。

    他藏東西的地方明明離沙灘很近,就在一棵人高的棕櫚樹下,然而現在卻越走越遠,連一片棕櫚葉都沒摸到。

    早知道就不藏起來了。

    談逸冉停下來辨認路線,忽然聽斜後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聲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顯得毛骨悚然,一下一下踩在地上,發出奇怪的聲響。

    像有什麼東西在草叢之間走來走去。

    談逸冉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過了許久,那聲音越來越遠,終於消失了。

    談逸冉顧不上其他,拔腿就往反方向跑。樹枝被他的身體強行掃開,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如野獸在耳邊呼嘯。

    他沒命的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臉上被枝條抽得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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