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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11:27 作者: 以煙
    談逸冉當即扔下手中那捧玫瑰花,撲上去將那男生拽下床,摁在地上就是一頓暴揍,打得對方滿臉是血。

    而殷朔年只是一聲不吭地倚在床上,根本沒有醒過來。直到談逸冉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他也沒有追上去挽留。

    洞穴外,雨越下越大,順著洞口的岩石淌進來,形成小小的水窪。

    殷朔年滿身濕氣,手臂緊繃著,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喘息聲迴蕩在狹小的洞穴中,談逸冉逐漸從噩夢中脫離出來。

    他抱著膝蓋,縮在角落裡,冷著臉,不看殷朔年。

    「你走開。」他說。

    話音落,洞外轟然響起一聲雷,閃電劃破天際,慘白的光芒落在殷朔年的背上。

    被照亮的那一瞬間,談逸冉看到他臉上狼狽而落寞的神情。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如鯁在喉。

    黑暗中,他默默站了一會兒,轉身離去。

    一月二日,天氣轉晴。

    碧藍色的海面歸於沉寂,依舊不見救援隊的影子。

    談逸冉頭昏腦脹地從洞穴里爬下來,揉了揉被硌到的脊背。

    他伸開手臂,雙手交叉著拉伸了一下,然後坐在礁石上,開始仔細綁長靴的鞋帶。

    島上的白天太熱,他脫掉了貼身衣服,只穿了件毛衣外套,露著平坦的胸膛和鎖骨。

    殷朔年走過來的時候,低頭便看到他空蕩蕩的胸口。

    談逸冉不太想搭理他,躬身捧著海水洗了把臉,裝作沒看見。

    「救援隊沒來,」殷朔年盯著他沾著水珠的睫毛,「可能不會來了。」

    「那就繼續等,」談逸冉轉過身,用一根草葉將頭髮束在腦後,露出後頸處一顆小痣,「這裡什麼都沒有,我們怎麼可能活下來?」

    「可以,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殷朔年篤定地說。

    談逸冉抱著胳膊,昨晚的噩夢提醒著在他們之間曾發生過的一切。

    「我不相信你。」

    他擦乾手上的水,揉了揉眼睛。

    「你別這樣,就算是為了孩子,和……」殷朔年欲言又止,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和老婆。」

    「孩子?」

    談逸冉抬眼看著他,眼中充滿了驚疑,「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嗎?因為男朋友出軌了,就騙婚傷害別人?」

    殷朔年微微一愣。

    「我渴了,」談逸冉臉色冷下來,穿好靴子,往叢林裡去,「去找水喝了。」

    日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談逸冉爬上岩石,翻進低矮的樹林裡。殷朔年始終跟在他後面,沒有說話。

    他經過殷朔年昨晚過夜的空地,被雨水浸濕的沙土還未完全乾透,四處都冒著水汽。

    「抱歉,」殷朔年忽然開口道,「上救生艇的時候,我看到你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還抱著小孩……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但……」

    兩人一前一後地站著,樹影搖晃,談逸冉冷冷地看了他許久,沒說話。

    「你想多了,」他表情十分不悅,「我對婚姻沒興趣,對談戀愛也沒興趣。九年的時間,教訓我還沒吃夠嗎?」

    殷朔年微微蹙起眉,想要解釋什麼,談逸冉快步從他身邊走過,閃身鑽進樹林裡。

    昨晚的雨水還掛在枝葉上,談逸冉艱難地撥開纏著髮絲的枯枝,一路往叢林深處走,時刻提防著身邊的動靜。

    他又餓又渴,精疲力竭,殷朔年的話更是讓他心煩意亂。自從上島之後,他便沒吃過什麼東西,喉嚨和胃裡像是著了火,燒得厲害。

    身旁的樹葉上沾著昨夜的雨水,談逸冉進行了好一番心理鬥爭,將那些盛著雨水的葉片摘下來,小心翼翼地張嘴接了。

    甘甜的味道只夠沾濕唇舌,喉嚨里幹得冒煙。

    他讓自己儘量不去想剛才那些糟糕的對話,暫時緩解了口渴之後,餓著肚子繼續往叢林裡走。

    這個島嶼比想像中要大。從海灘往裡走,全是生長凌亂的叢林。從低矮的草本植物到高大的熱帶樹林,別說湖泊,就連水流的影子都見不到。

    叢林中地形崎嶇,在一處高地上有個破爛的營地,起初他以為此處有人居住,朝四周呼喚,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在人高的叢林裡走了將近半個小時,頂著太陽,體內的水分流失得飛快。

    眼看離那座山越來越近,他想起殷朔年的忠告,望著漆黑的樹林,便不再往前,沿路返回。

    他走回那片廢棄的營地里歇腳,打量四周,只見一根長長的竹竿在兩個樹杈間搭著,上面鋪的草已經枯了,簡陋的鐵鉤還掛在上面,鉤子上殘留著一些肉渣,地上堆著許多生活垃圾。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鉤子帶回去,起身時,腳下卻絆到什麼東西,結結實實滑了一跤。

    談逸冉臉朝下,摔了滿臉的泥。

    他捂著臉站起來,回頭一看,發現那是個皺巴巴的礦泉水瓶,裡面剩下小半瓶清澈的液體。

    淡水清澈透明,在熾熱的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談逸冉咽了咽口水,將瓶子撿起來,如獲至寶地抱在懷裡。

    飢餓感驅使著他,在那堆垃圾中翻看查找,不知為何,有種想要哭出來的衝動。

    在本能的欲望面前,所有的體面都是虛妄。

    談逸冉咬牙忍著眼淚,用手扒開那些包裝袋,刨開泥土,終於在一個被半埋進土的塑膠袋裡找到了一包硬邦邦的壓縮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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