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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11:27 作者: 以煙
    談逸冉抱著椰子走上前,就見他手裡拿著個錢包,礁石上還擺著一個長條形的精緻皮套。

    「殷老闆真是愛錢如命,在水裡游那麼久,錢包還沒弄丟。」

    談逸冉輕笑一聲,殷朔意識將錢包蓋在衣服下,轉身站起來。

    他比談逸冉高,赤裸著站在面前,露著一身緊緻的肌肉線條,脊背挺直,肩寬腰窄,十分有壓迫感。

    談逸冉舉起手中青色的大椰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英氣的眉毛一挑。「要嗎?」

    殷朔年眼中閃過一瞬的驚訝。

    「你撿的?」他問。

    「我摘的。」

    談逸冉將椰子放在一旁的礁石上,找了個鋒利的角,學著殷朔年的模樣,將那椰子砸開。

    撞擊的力度讓他雙手震顫不已,好在重複幾次就成功了,沒有太丟臉。

    椰殼上被鑿出了一個小洞,談逸冉用力將裂縫掰開,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大口椰汁。

    清甜的液體灌進口腔,又從紅潤的唇角流出來,腹中的飢餓感終於褪去些許。

    見他能夠自己弄到吃的,殷朔年終於放心了點兒,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

    「吃飽了過來脫衣服,小心晚上著涼。」

    他說著,微微側過身,越過談逸冉,去撿那放在地上的錢包。

    談逸冉的視線落在了他右手小臂外側。

    那裡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燒傷疤痕,猙獰刺眼,比膚色淺一些,像附在皮膚上的蜘蛛網。

    談逸冉的目光在那處停留片刻,諷刺的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抱著椰子走了。

    他找了個離殷朔年十多米的大石頭,背過身將貼身的毛衣脫下來,攤在石面上。

    海浪衝上淺灘,他挽起褲腳,將頭髮散下來,望著浪花的白沫發呆。

    殷朔年胳膊上的疤是因為他才留下的。

    大一的時候,他們就在學校旁邊租了個房子,快畢業的時候才正式開始同居。談逸冉平日裡十指不沾陽春水,某次情人節的時候,卻突然來了興致,搶著要做頓好吃的。他對做飯一竅不通,炒菜時鍋沒拿穩,眨眼之間就砸了下來。

    殷朔年及時將他護在懷裡,自己卻被砸下來的鍋燙到了手臂。

    去醫院的路上,談逸冉快嚇哭了,殷朔年卻一直摟著他,吻他的眼睛,說著沒事,別害怕。

    那傷疤觸目驚心,即使是過去了好幾年,也依舊是談逸冉心中的一根刺。

    海浪沖刷著他腳踝上的沙礫,海面如同一張破碎的鏡子,倒映著勻稱白淨的身體。

    「冷?」

    平靜的水面起了一道漣漪,映出殷朔年的倒影。他的身體被陽光曬得很暖和,靠近了,能感覺到溫暖的體溫。

    「沒有。」

    談逸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尷尬地遮擋著身體,發梢搭在肩膀,在陽光下呈現出漂亮的淺金色。

    他盯著水面下的影子,一高一矮,靜靜地佇立著,忽然有些心酸。

    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常常想起殷朔年,一邊恨自己總想著他,一邊恨他的背叛。

    如今重逢,他從富人家的少爺混成了沒名氣的小模特,而殷朔年靠自己努力這麼多年,已經把公司做得風生水起。

    殷朔年偏過頭看著他,視線在談逸冉瘦削的臉上逡巡許久,開口問:「過得還好嗎?你剛才說……要去紐西蘭工作,你父親派你去談項目?我聽說,你平時還會去當模特。」

    談逸冉笑了笑,面色不改地撒了個謊。

    「對,談項目。我現在在我爸公司里上班,管個小部門,挺好的。」

    「你父親……對你好嗎?」

    「多謝你關心,好得很。」

    他語氣不善,殷朔年聽完卻長長舒了口氣,似乎是對他的現狀很滿意。

    談逸冉心裡升起一股無名火,不爽地抱著胳膊。

    ——事實上,他已經兩年沒回過家了。

    當年他還和殷朔年在一起的時候,父母就因為這件事而和他大吵一架。談逸冉便一直和家裡斷了聯繫,直到和殷朔年分手時,他才賭氣回到家中。殷朔年以為他一直被父母養在家族企業里,實際上,他只在家裡待了一個月,就因為父母逼婚而再次離家出走。

    但這件事鮮有人知,一是談家愛面子,不會宣揚這樣的「醜事」,二是談逸冉不想讓自己被殷朔年比下去,因此面對所有同學朋友時,他都會謊稱自己在自家公司工作,平面模特只是興趣愛好。

    實際上,這兩年他一直在做平面模特,工資不算少,但他花錢大手大腳,也習慣了高消費,因此過得相當拮据。

    這樣狼狽的真相,他是絕不會告訴殷朔年的。

    「不能幹等著,」殷朔年平靜地說,「該找地方過夜了。」

    談逸冉轉頭看了他一眼,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

    「別多想,」殷朔年抬起手,試探著用手指捻起他的發梢,「我們會活下去的。」

    柔軟的發梢在他指尖纏繞。

    談逸冉垂下眼,轉身離開,躲過了他的觸碰。

    第5章 噩夢

    太陽偏西,海浪逐漸變得平緩。淺海處的海面呈現出漂亮的松石綠色,清澈見底。

    「這裡的晝夜溫差很大,」殷朔年沿著海灘往南走,「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沒時間往叢林裡走了。」

    談逸冉跟在他身後,陽光照在赤裸的皮膚上,逐漸驅散了恐懼與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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