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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08:10 作者: 成洲
溫霽聽到後臉色沉上幾分,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次日他打電話到藥啟生物公司,對方講話迂迴一個勁地轉移話題,溫霽當場就聽出不對勁,找來公司項目的負責人詢問資金投入了多少。
負責人還沒聽到風聲,從手機上調出記載的數據:「百分之六十。」
溫霽皺了一下眉,又很快撫平:「先緩一下,其他等我通知。」
負責人也嗅出不同尋常的味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溫霽將事情脈絡大致說了一遍,負責人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倘若真出了什麼事,先不說這幾千萬打了水漂,如果影響到企業名聲以及市場股票漲跌,可真是出錢費力討不著一點好。
古人常言,人走霉運,向來就是一串接連一串。先不說溫霽自己的事一團糟,合作方又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還沒過幾天就被人以一紙訴狀作為被告告上法庭。
前東家以技術核心為由告他們侵權,索賠金額高達百萬,周五開庭,溫霽作為第三人被一同請了過去。
然而開庭還沒幾分鐘,被告那邊以庭審法官是原告朋友為由申請迴避,溫霽臉上勾起一抹笑,看了眼藥啟公司的代理人,心想可真是有夠鑽牛角尖的。
據他了解這所謂的朋友不過是京大的校友而已,頂多混個熟臉的關係,一個法學系,一個醫學的,實屬八竿子打不著。
迴避理由成立,侵權案件延期審理。
溫霽不免笑了一聲,看都沒看那位代理人,更是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出了門,藥啟代理人見了連忙從後門跟上來,「小溫總,您等一等。」
溫霽有點不耐煩,但還是給了點顏面,微側著身,聲音摻雜著霜雪的冷意:「有事?」
代理人是個中年人,輕微發福,一身黑色的西裝繃緊快要撐不住,「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溫霽嗤笑出聲,抬了抬下頷示意他往剛出來的那波人看,「先收拾你們的爛攤子吧。」
他走出門,外面鉛灰色的雲籠罩天空,陰沉沉的,一副即將要下雨的樣子,門口邊種植的梧桐樹被風吹響,嘩啦啦一片。
溫霽還沒踏出台階一步,就瞅見一個熟悉冰冷的身影站立在門口,他面前站著三四個人,婦女,老人,手上還牽著一個幾歲大的小男孩。
流年不利,半個月一直在家裡躲著,沒想到才剛出門一天,在法院都能碰著。
溫霽閉了閉眼,身上某些部位仿佛又在隱隱作痛,不碰面還好,現在見著面溫霽總覺得不咬上他一口,不踹他一腳就牙酸得很。
他冷哼一聲正要過去冷嘲熱諷一番,便聽見那個用發繩捆著捲髮,兩側的鬢髮有點亂的婦女紅著眼圈,盛滿了淚水問:「你們這種律師,為什麼要幫那種壞人辯護?」
「他撞死了我的丈夫,拖著他行了數米,本來他還有救的,硬生生被活活拖死,這種人···這種人你們究竟有什麼好辯護的!!他被判死刑難道不好嗎?」她說完將手裡挎著的提包狠狠地甩在秦謹之的臉上,宛若給了他一巴掌,聲音清脆,秦謹之冷白的肌膚上瞬間紅了一片。
她動作迅速猝不及防,秦謹之連躲都沒法躲,冷風將他額前的碎發吹起,把那一雙冷然的眉眼顯得更加冷酷無情,他只是看了對方一眼,眉頭就沒皺一下,似乎根本不放在眼裡。
身後的實習生小聲嘀咕一句:「我們老師也沒辦法呀。」他聲音本就小,再加上面前的一群人情緒看起來非常糟糕根本沒聽到他的喃喃自語,反而被身後不遠處的溫霽聽了個明白。
秦謹之接了一個法援的案件,原告請的律師和檢察官按照故意殺人罪起訴,最後卻硬是被秦謹之扭轉成交通肇事罪,宣判結果當場判出後,受害者家屬全然崩潰了。
「我們家是從一個小縣城來到這裡打工的,因為快要過年,京市的加班費比老家的高,所以乾脆把一家老小全部接過來——」女人說話一度哽咽,淚水跟決堤似的往下掉,身後兩個老人都上了年紀,衣服穿得拮据破舊,兩張老臉跟皺褶的樹皮一樣。
小孩撅著嘴跑到花壇邊上用手抓起一捧污泥朝秦謹之扔去,溫霽大聲說了一句:「幹什麼呢!」他話音剛落那小孩狠狠朝秦謹之吐了口唾沫,手裡的泥土也隨之砸去。
女人見狀眼底閃過一絲快意,「扔得好,你們這種人,簡直就是在為虎作倀,個個噁心的下賤東西!婊子養的玩意!」
溫霽也火了,快步走過來,忍不住斜了秦謹之一眼,這傻逼平時不是挺會說的嗎?怎麼這會悶得跟個啞巴似的。
秦謹之見到他沉靜的眼眸里晃過一絲詫異,毫無波動的眉眼終於泛起一絲波瀾。
溫霽見到他潔淨的西裝面料染上一抹夾雜著枯草的泥土,心下生起細微不快,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人冒犯一樣,於是冷著臉對那小孩說:「你亂扔什麼呢?」
說完溫霽朝女人看去,「你以為他願意接這種法援的案子嗎?法援的案子能值幾個錢,而且宣判結果是法官自己衡量的,你覺得不公平就去找法官,罵他幹什麼?」他說話克制住自己的語氣,卻還是讓人沒來由的發冷:「大家不過各司其職,他是律師,被指派給被告辯護又有什麼錯?」
秦謹之抬眼看著溫霽,似乎想不到還有從溫霽口中為自己辯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