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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08:10 作者: 成洲
    字跡熟悉,筆鋒凌厲。

    秦謹之漆黑的瞳仁微不可察地抖動,冷淡的面容宛若一張精心製作的面具,透不清任何情緒,此時卻罕見地能從他偏冷的神態里察覺出一絲脆弱,好似做工精美的青釉瓷器在焰火的過度燒灼下撕開一絲細小的裂痕。

    溫霽見秦謹之大半天都還沒來,出去一探瞥見秦謹之手裡捧著他偷偷藏著的木盒發愣,指尖正捏著一張便利貼看得專心致志。

    溫霽上次拿出來就忘記收拾了,這次被秦謹之發現了莫名覺得有些羞赧,就好像自己的一些見不得人的怪癖被人公開一般。

    溫霽幾乎快要跳起來趕緊跑了過去,臉色通紅地將秦謹之手裡的東西搶了過來,他動作罕見地過於笨拙,差點被絆住摔倒在地上,幸虧及時被秦謹之給拉住。

    溫霽手裡揣著盒子,神態羞恥到漲紅,恨不得把腦袋一頭扎在秦謹之胸前,他瞅了眼秦謹之手裡的便利貼,聲音悶悶的:「東西給我。」

    秦謹之大略地掃過紙張上曖昧的字眼,情緒很淡的問道:「這很重要?」

    溫霽不吭聲,腦子也亂亂的,這要怎麼回答呢?回答重要總覺得自己就跟高中時期偷藏喜歡男生的筆蓋一樣變態,回答不重要吧,不重要誰會把這些寫著字的紙條乾淨地收進盒子裡,這不是擺明著騙人嗎?

    秦謹之見他一臉糾結,可手臂卻將盒子勒得緊緊的,親密又珍惜,莫名讓秦謹之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沒再問多餘的問題,伸出手輕飄飄地將那張紙放進溫霽懷裡的盒子裡,意味不明說道:「下次可得收拾好了。」

    溫霽點點頭,臉上的尷尬消散了小半,就聽見秦謹之說:「胸針裝在哪裡?」

    溫霽臉上閃過一絲困惑,明明之前也幫他拿過,怎麼這次連東西放哪兒都不知道,不過溫霽也沒太過在意,手指往最右邊的角落一指:「最右上方那個柜子里。」

    秦謹之沉默地從裡面拿出一個溫霽想要的胸針,放在他手心,「你繼續挑,我還有郵件要處理。」他說完就回到先前的位置又繼續在電腦上打字。

    溫霽拿著胸針看著秦謹之的背影發愣,他下意識撓了撓臉頰,怎麼總覺得他有點不高興呢。

    兩人開車到南大不過半個小時的距離,秦謹之剛把車停在行政樓門前時,他導師打來電話問到了沒,秦謹之將副駕駛門打開剛準備說到了,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穿灰色大衣內搭艷麗長裙的中年女人朝他招手。

    女人面容偏南方的溫婉,五官柔和,可眉目之間帶著一股少有的銳氣,她彎唇走了過來:「謹之。」

    秦謹之頷首:「老師好。」

    溫霽也從副駕駛里溜了出來,笑得面若春曉,「徐老師好呀。」

    徐老師怔上一秒,驚訝之色格外明顯,忍不住笑出聲:「你們兩個怎麼還搭一塊來?」

    她引著兩人往大廳內走,嘴上說起以前的事,秦謹之對導師向來尊重,時不時點頭頷首表示傾聽,偶爾問起律所的事情秦謹之也對答如流。

    「你現在不忙的話,有沒有想過來學校當兼職講師?」

    溫霽在一旁聽著發笑插了句玩笑話:「老師,別到時候學生光顧著看臉了。」也算是替秦謹之委婉地拒絕了。

    徐老師將兩人帶到嘉賓席,「這邊就你來得最早,跟你同班的其他幾個還沒來呢。」

    她嘴上說著,可眼睛一瞥就注意到有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從通道口進來,忍不住掩唇笑了一下,「剛說著他呢,就來了。」

    陸時淮遠遠朝秦謹之點頭示意,秦謹之頷首表示回應,徐老師朝陸時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去跟他說說話,你們先聊著。」

    溫霽見徐老師走後,朝秦謹之眨了眨眼睛:「沒想到徐老師還記得我呢。」

    秦謹之看著他倏地笑了,「沒辦法,你給她的印象太深了。」

    秦謹之此話一出,溫霽不由自主想起一些事,徐老師除了教法理學之外的法學課程,當時還帶了一門公開課,恰巧是法學系和金融系的學生上課。

    溫霽現在已經忘記當時講的課程是什麼內容,只是記憶猶新腦內還迴蕩起一個問題,徐老師當時問:「如果你能實現一個願望,你的仇人會得到雙倍,你會選擇什麼?」

    溫霽當時被喊起來回答問題,眼珠子死死盯在秦謹之身上目不轉睛,當時他正因為秦謹之在辯論賽後觸他雷區而鬧脾氣,所以那時他惡狠狠地凶了秦謹之一眼,「我希望我被嚇個半死。」

    說完他裂開嘴朝著秦謹之笑:「這樣我的仇人就——」最後幾個字他沒有在課堂上說出來。

    徐老師見溫霽牢牢望著秦謹之看,面露趣色乾脆將秦謹之也點起來。

    秦謹之面色冷淡,眼神絲毫不虛地覷了面露得意的溫霽一眼,冷聲說:「我會選擇獲得一個伴侶。」

    溫霽笑容凝滯感覺他接下的話肯定不是自己愛聽的,「這樣他就違反我國法律,觸犯重婚罪。」秦謹之說道。

    溫霽:「····」

    徐老師滿意點頭:「很有意思。」

    現在溫霽越想越覺得好笑,對著秦謹之悄悄說:「當時老師還私下問我,和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要是讓她知道我們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溫霽捧著肚子努力憋笑。

    秦謹之寵溺任他枕在自己胳膊上笑著,只聽見溫霽說道:「要不我們別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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