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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08:10 作者: 成洲
    秦謹之換下鞋提步朝客廳走去,他目光落到冰箱上面消失的貼紙,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他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喝了起來,冰涼的水浸過喉嚨讓他一上午過分失控的情緒稍顯緩解。

    他冷淡的眼眸打量著室內設施,神態稍微放鬆,可下一秒便聽到書房傳來低聲說話的聲音。

    秦謹之這才意識到事情根本沒按照自己想要的那樣發生,他幾乎是陰沉著臉往書房的位置走去,腳步聲一嗒一嗒得透出沉重的氣息。

    「好了——」可能是一個上午沒有進食,導致溫霽胃部的地方開始出現輕微的陣陣痛意,就像是溶度不高的硫酸正在肺腑里一點一點侵蝕,「今天的會先開到這裡——」

    溫霽還沒來得及將完整的體面話說完,房門被人毫無預兆地打開,繼而露出一張溫霽很久沒有見過的冰冷麵孔。

    溫霽心裡長著血肉的地方就被他極其簡單地刺了一下,連著方才胃部的痛楚一下子席捲而來,他本該有些血色的臉頰蒼白起來,但是在下屬面前保持著應有的鎮定,他最後對助理交待幾句後才掛斷視頻合上電腦,抬起清澈如水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秦謹之。

    也許是習慣了溫霽處處挑事的模樣,一下子變得這麼安靜讓秦謹之莫名覺得彆扭,他眉宇比先前舒展開些,但是語氣依舊十分強硬:「書房是我的私人領域。」

    他說話點到為止,話里的隱藏含義成年人大多都聽得明白,也許是教養問題,如果是換做其他人,被陌生人占領了書房、桌椅,可能會厭煩到不會加以掩飾最後說出一聲滾。

    「下次請不要隨便進來。」他直接把話挑明了。

    溫霽抿了抿唇,細膩的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他沒有出聲只是努力將那股不適重重地壓下去,有時候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身體裡的器官真是嬌氣,又不是像褚景意那樣的藥罐子,才一會兒就痛成這副樣子。

    溫霽沉默地起身想出門洗一把臉清醒一下,秦謹之佇在門口的頎長身軀將他攔住,線條流暢的下巴頜朝書桌的方向抬了抬,「你的東西——。」他聲調偏冷:「帶走。」

    可能是呼吸不順,溫霽嘴唇張開了一道小縫微微呼著氣,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落在桌上的電腦,緩步去拿。

    背後的聲音卻不依不饒:「我留下的紙條你看了吧?」

    一滴顆粒大的汗珠從溫霽額邊好似掛不住似淌了下來,溫霽舔了舔乾涸的嘴唇,聲音很輕:「看了。」

    「看了怎麼沒——」秦謹之口裡的話戛然而止,他眼睜睜地看著溫霽捂著肚子用手撐在桌面上,一臉痛苦的慘白樣,後背仿佛彎鉤似的往下彎著,手指成爪一般緊緊地按著肚子,仿佛這樣能減少大部分的痛楚。

    秦謹之反應迅速,幾步路走上前來,寬厚的手掌貼在溫霽單薄的脊背,頓時發現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隱約將白色的衣服浸濕顯露出一片肌膚的肉色。

    「怎麼了?」

    溫霽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變成一綹一綹的,額頭上布滿一層細細的汗,就連淺茸的睫毛仿佛也要被汗水浸濕而染成一團。

    他伸手拽著秦謹之的胳膊,表情虛弱得很難讓人想像這是意氣風發的溫家小少爺,「秦謹之。」

    溫霽攥著他緊緊不放,像是下一秒快要哭出來:「我疼。」他又低低重複了一遍。

    秦謹之靜了一瞬,最後傾下身來將人攔腰抱起,步伐穩緩地往門外走去,「真是麻煩。」

    他說道。

    第8章 一更

    溫霽痛得一身虛汗,慘白的嘴唇囁嚅幾下,張張合合終究沒有出聲,只是勉強撐著勁撩起一隻眼皮望著秦謹之,從他的視角只能看到秦謹之繃住的下巴和冷雋的側臉。

    溫霽被他放在沙發上,他實在是痛得沒有力氣了,昏昏沉沉闔上眼皮,快要睡著之際聽到秦謹之對人講話的聲音,隨即陸陸續續地出現翻找東西的聲響。

    在過分安靜的客廳里出現丁點嘈亂的聲音讓溫霽莫名覺得很安心。

    至少秦謹之沒把他拋下。

    溫霽昨晚本就沒睡好,一早上就忙著開會,精力過分消耗,一躺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還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呼吸平穩,氣息均勻,只不過眉峰依舊是蹙著的,顯得他就連睡覺也是一副愁容滿面的姿態。

    他還沒睡多久,便被秦謹之喊醒。

    溫霽手撐在沙發上,他神情迷離沒有焦距,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望著秦謹之端過來的水杯和藥,一時之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以為秦謹之會跟以前那樣餵他,於是下意識地跟之前一樣準備就著秦謹之的遞過來的水杯小抿一口。

    溫霽腦袋微伸,嘴唇還沒碰到秦謹之手裡水杯的杯口,就被人半路挑起下巴,聲線質地偏冷:「自己喝。」

    溫霽宛若當天一棒清醒了一瞬,他低著頭從秦謹之手中接過水,將從他掌心拿出的白色藥片一口咽下。

    他喝水有點急促,藥片偏大,溫霽向來很討厭吃這種苦澀的東西,此時沒能一下子咽下去導致藥片黏在喉嚨上方,一層糖衣遇水融化便露出苦澀的本質,不斷地從喉嚨處湧上來。

    溫霽有點難受,又急忙咽了一大口水,沒成想卻直接被嗆住,溫水伴隨著陣陣咳嗽從嘴唇里溢出來,衣服領口濕了一小半。

    秦謹之嘲諷地嘖了一聲,從一旁桌上扯過幾張紙巾,動作慢條斯理地給他擦拭著衣服上的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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