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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PARTⅠ

2023-08-22 20:43:29 作者: 春野櫻
  晚上,田偲月手機響起,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但她都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紀航平在手機那頭很兇的問道:「你在哪裡?」

  她一臉莫名其妙。「當然是在我家。」

  「我不是叫你先回去,別亂跑嗎?」

  「我沒亂跑,我在家。」

  「我是叫你先回去我家。」紀航平有點惱。「你聽不懂人話嗎?」

  「你說先回去,我當然就回我住的地方,幹麼沒事去你家?」田偲月真不曉得他在不高興什麼。

  「別亂跑,我馬上到。」說完,他匆匆掛了電話。

  沒事捱「他一頓罵,她覺得好氣又好笑。

  半個小時不到,紀航平開車來到她家樓下,打電話叫她下樓。

  她一坐上車,他便惡狠狠的瞪著她。「你知道我今天看診到晚上嗎?」

  「不知道。」田偲月老實地回道。

  「我今天看了好多病人,累得半死,還要跑來接你。」他沒好氣地又道:「就說了叫你回去,你怎麼聽不懂?」

  「我為什麼要回去你家?」她也有點生氣了。

  「因為我要照顧你。」他說。

  田偲月驚疑的迎上他熾熱又堅定的眸子。「嗄?我、我為什麼要讓你照顧?」

  「因為你蠢。」紀航平瞪著她。「我不想你再遇到蔡一嘉那種人,我得看著你。」

  這句話像是在罵她,也像是在糗她,可是她卻感覺到滿滿的愛及關懷,突然,她胸口一陣悸動,神情也變得羞澀。

  他瞥了她一眼,話鋒一轉,「吃飯了沒?」

  「吃過了。」她說:「你之前買了很多吃的給我,那你……吃了嗎?」

  紀航平沒好氣的白她一眼。「你說呢?」

  「喔……那你要吃什麼?」田偲月吶吶的問。

  「吃你啦吃什麼。」他沒想太多,直覺回道。

  不過這句話卻讓她瞬間羞紅了臉,連忙低下頭不再看他。

  紀航平這才驚覺自己說了奇怪的話,不免有點尷尬。「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不會想吃我。」她說。

  他挑挑眉。「你又知道?」

  「我知道你比較想打我。」

  紀航平頓了下,輕笑道:「不錯嘛,還有心情跟我鬥嘴,看來你不是太傷心。」看她並沒有因為蔡一嘉的事而要死不活,他可真是鬆了一口氣。

  田偲月沉默片刻後露出釋懷的笑容。「用十二年的時間看清一個人,真的太久了……」

  「還不遲,你還年輕。」他說。

  「我也沒想到我這麼快就釋懷了。」

  紀航平打趣道:「可能是因為錢拿回來了吧。」

  田偲月被他的話給逗笑了,心情也跟著輕鬆許多。

  看著她燦爛又天真的笑臉,他的表情不自覺跟著放柔,他想,他一直以來想守護的就是這樣的笑臉吧。

  「航平哥……」她目光一凝,認真而誠摯地道:「謝謝你,雖然你一直在欺負我,但每次有人欺負我的時候,幫我的總是你。」

  「你現在知道誰是好人了吧?」他調笑道:「你要怎麼感謝我?」

  「我也不知道。」田偲月微微皺起眉頭。

  「什麼不知道,快想啊。」

  「你有想法嗎?」她認真的問。

  「要報答我的人是你,你怎麼問我?」

  「可是我不知道你要什麼。」她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能給你什麼或為你做什麼。」

  看她一臉苦惱的模樣,紀航平唇角一勾。每次只要她在身邊,他就能很放鬆,和她相處的感覺真的很舒服。

  「我也很難跟你說我要什麼。」他意味深長地瞅著她。「這就要看你的心意跟誠意了。」

  田偲月很認真的思索著,沒多久又垮下臉來,沮喪的道:「我真的不知道。」

  「別想了,我快餓死了,先陪我去吃飯吧。」

  「喔,好啊,這個很簡單。」

  「你是做吃的,有什麼好吃的可以介紹嗎?」紀航平雙手控制著方向盤,將車子開上車道,溫柔的笑問。

  「你喜歡吃什麼?中式、日式還是西式?」

  「隨便。」

  「喜歡飯還是面?冷的還

  ..

  熱的?」

  「都可以。」

  他的回答讓田偲月皺起眉頭,抱怨道:「你這樣我很難介紹耶。」

  「就說都可以了,你不能自己作主嗎?」

  「喔……」她想了一下,笑道:「有家壽司店不錯,在附近。」

  「我不喜歡冷飯跟酸飯。」紀航平馬上反駁。

  「那義大利料理?」

  「晚上我不吃[rǔ]製品,胃會不舒服。」他又有理由。

  田偲月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咕噥道:「什麼都不要都不行,還說隨便都可以,有夠難伺候的,以後誰當你老婆誰倒霉……」

  聽見她的喃喃自語,紀航平忍不住又笑了。

  她撇過頭,正好看見他微笑的側臉,她瞬間呆住了,不只因為他難得露出這樣的笑臉,也因為他的笑容實在太迷人了。

  「航平哥……」她有些害羞的道:「你應該多笑一笑。」

  他微頓,稍稍收起笑意。「為什麼?」

  「你笑的時候很好看。」

  紀航平眉心一揪,故作不滿的道:「你是說我不笑的時候很醜?」

  「不是,都好看。」

  「既然都好看,我幹麼笑?」他皺皺眉頭。「沒事亂笑,我是瘋了嗎?」

  「可是我發現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比較會笑耶。」田偲月開玩笑地道:「難道是我讓你氣瘋了?」說著,她自己笑了。

  紀航平白她一眼。「應該是你太蠢,蠢得讓我鬆懈了吧。」

  她這次不在唇舌上逞強,直接動手捶了他一下,不過她的力道打在他身上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反倒把他逗得更開心了。

  為了幫蔡一嘉的忙,田偲月辭去做了三年的工作,如今看清蔡一嘉的真面目,她決定不再做傻事,卻沒想到原本的工作已經找到人頂替,她頓時成了失業人口。

  雖然紀航平不費吹灰之力就幫她要回了三十萬,可所謂坐吃山空,她要是不儘快找到新工作,遲早會被爺爺逼著回老家相親嫁人,於是她開始投履歷面試。

  兩周後的星期天早上,她在紀航平家的廚房忙著做他的早午餐。

  她又開始在沒有門診或是休診的時候到紀航平家做飯給他吃,他依然會不時要她幫他做便當,然後送到診所去,不知怎地,這已經變成常態。

  反正她現在待業中,他又總是那麼捧場的吃她做的料理,既然閒著也是閒著,她就當做磨練技藝。

  話說回來,她真的很感謝他。

  是她以前太笨,感覺不到他的好,還常常怪他、罵他,但其實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護她,而且他總能發現別人察覺不到的事情,惡魔藏在細節里,在她及所有人眼中那麼完美的蔡一嘉,他竟能覷見其黑暗的一面。

  想到他總是在提醒著她,在她迷惘時給她指引,在她傷心時給她擁抱,在她無助時給她溫暖……她的心好熱。

  為什麼在執著十幾年,赫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受騙上當的時候,她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傷心難受,甚至沒有半滴眼淚呢?

  純粹只是因為她的眼淚被封印了?不,她想,那是因為紀航平一直在她視線所及的地方,即使十幾年來他們不曾見面或聯繫,卻都大概知道彼此的近況。

  她太幸運了,竟有一個這麼強悍又真誠的大哥哥在守護著她……

  「欸.」突然,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田偲月感覺到他的氣息,很近很熱,她嚇了一跳,整個人跳了起來,臉也瞬間泛紅,她轉過身,卻見他用懊惱不悅的眼神看著她。

  「你是怎樣,居然嚇成這樣?我有病,還是會咬你?」

  「不是啦,你、你突然……」她下意識捂著發燙的耳朵。「你不要突然在我背後出聲,還靠那麼近……」

  就是這天真又純情的傻樣吸引著他,教他不論如何都想守護她,根本無法丟下她不管,也就是這樣,讓紀航平更想捉弄她。

  「你害羞?」他唇角一勾,一個轉身靠在流理台邊,兩隻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拜託,你都幾歲了。」

  「不是害羞,是嚇一跳。」田偲月眉心一蹙,羞惱的瞪著他。「你走開啦,別在這裡妨礙我做事。」

  說完,她還伸手推了他一下。

  紀航平往旁邊挪動一小步。「廚房這麼大,我哪裡礙著你了?」

  「我做事時不喜歡有人在旁邊盯著。」她說。

  他仍注視著她,而且眸光更加熾熱。「可是……我就是喜歡盯著你看。」

  田偲月被他的注視和言語攬得一陣心慌。「嗄?」

  他捉弄了她,心裡十分得意,不禁露出狡黠的一笑。「認真的女人最美。」

  聽著,她的臉像是火燒一般,熱燙得教她難受。

  他的話聽來像是在開玩笑,像是在捉弄她,可是又莫名認真得讓她心悸不已,她決定隨便找個話題以轉移這種奇怪的情緒。

  「航平哥……」她連看都不敢看他,雙眼死盯著正在切菜的手。「樓下的警衛阿伯說你在這兒住了幾年,都沒帶女人回來過,為什麼啊?」

  「沒有我想帶回來的女人。」紀航平淡淡的回道。

  「你沒有交過女朋友?」

  「沒有。」

  他已經三十歲了,有男模的身材、韓國歐巴的臉蛋、聰明的腦袋、良好的家世、高尚的職業,居然沒有交過女朋友?!

  對駒,這麼想起來,他好像也沒什麼朋友。

  田偲月難掩好奇的轉頭看著他。「為什麼?」

  「為什麼?」紀航平看著她那張天然呆的臉蛋跟無邪的大眼,不禁蹙起眉頭。

  「當然是……」

  看著她一臉迷惑,他真有種被她打敗的感覺。

  她真的還不知道?還感覺不到他對她的感情?她是真的太遲鈍太笨,還是跟他不來電?

  「欸.」他神情一凝,嚴肅的道:「我問你一件事。」

  「喔,好。」她點點頭。

  「你一直希望蔡一嘉向你告白,對不對?」

  田偲月有點尷尬,也有點難為情。「是……以前是、是那麼期待著……」

  「會不會他其實跟你告白過,但是你不知道。」

  她一怔。「怎麼可能?」

  「當然可能,因為你很遲鈍啊。」紀航平說:「有人喜歡你,你也不見得感覺得到。」

  「不會的,如果他跟我告白,我會知道,我有感覺的。」

  是出,這麼說來,蔡一嘉確實對她根本沒有那種意思,因為她從來感覺不到,真是有夠蠢的,她居然讓那種渣男耍了十幾年。

  「那我再問你。」他定定的看著她,語氣比剛才又嚴肅了幾分,「一個男的跟一個女的非親非故,為什麼他會照顧她、保護她?」

  「因為……愛嗎?」田偲月疑怯的問。

  紀航平咧嘴一笑。「看來你還不算太笨嘛,還有得救。」

  他這麼一說,她應該就能舉一反三,想到他為什麼一直照顧她、保護她了吧?

  她愣了愣。「所以呢?」

  「什麼所以呢?」

  「所以你問我這個問題有什麼用意嗎?」田偲月困惑的望著他,等待答案。

  紀航平完全傻眼,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

  搞了半天,她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啊?他覺得好崩潰,也好絕望。

  「我收回剛才的話,你沒救了。」說罷,他狠狠的在她腦袋上彈了一下。

  「啊噢!」她哀叫一聲,氣呼呼的瞪著轉身走開的他,但還是不懂他究竟想說什麼。

  這天紀航平一進診所,護士便告訴他李德芳來了。

  他進到診間,看到母親坐在他辦公椅上,他不禁微微皺眉。「媽,那不是你該坐的位子,旁邊有沙發。」

  「航平,」李德芳神情凝肅的道:「你是什麼時候跟田家的孫女扯上關係的?」

  母親劈頭就問起田偲月的事,教他有點訝異,但他很快就想到她的馬路消息從何而來。

  「我聽護士說常有個姓田的小姐替你送便當,我實在想不到別人了,是她嗎?」她語帶質問。

  「是又如何?」他不打算敷衍或是欺騙。

  聞言,李德芳霍地站起,幾個大步衝到兒子面前,激動的道:「你是什麼時候跟那丫頭在一起的?這些年也沒聽鐵平提起過你們的事,為什麼……」

  「媽,」紀航平打斷她,表情有些不悅。「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時候來這裡打探我的事?」

  她自知理虧,但還是心繫著兒子的情事,又追問道:「你快跟我說,你們是怎麼遇上的?」

  「巧遇。」他說。

  李德芳眉心一擰,不願相信這樣的說法。「若只是巧遇,她為什麼會送便當來給你,我聽護士說她常來,是不是她纏著你?」

  「媽……」

  她根本沒心思聽兒子說什麼,一個勁的嘀咕道:「我知道,她一定是看你現在是個開業醫生,知道你有這麼大一間診所,以為釣到金龜婿,才會像水蛭一樣黏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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