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2023-09-05 19:24:45 作者: 四面風
秋辭笑著應話,順便瞟一眼電視,裡面正在放祖孫三代同堂的歡樂影像。
老爺子去拿自己珍藏的好酒,席扉把電視聲音調小,在秋辭耳邊小聲說:「別多想,我爸不是那種家長。」
哪種家長?當然是徐東霞那種家長。秋辭把徐東霞拉黑了,用席扉的手機看徐東霞的朋友圈,光年夜飯就發了好幾條,還有好幾張和兄弟姐妹的合照,努力向人證明自己這個年過得無比的好。
秋辭促狹地問席扉:「你要不要點個讚?」
席扉哭笑不得地雙手捂臉。
老爺子珍藏的白酒度數不低,秋辭平日裡喝得少了,酒量比不上從前,一盅下去就有些飄然了,席扉更是喝得雙頰通紅,眼裡閃著醉意的水光,在老父親眼皮子底下就忍不住盯著秋辭看。還好不是真的醉了,忍住了沒有親上去。
老爺子看不下去他這樣,吃飽了就回自己屋裡了。兩個年輕人坐在沙發上就著春晚醒酒。
席扉喝了酒要麼眼淚多,要麼就話多,絮絮叨叨說現在過年沒什麼年味兒了,新衣和好飯沒什麼吸引力了,春晚也提不起興趣,不下雪還不放炮,又問秋辭小時候怎麼過年,守不守歲。
秋辭說:「我大年三十兒要學習,要是作業寫完了就自己找題做。」
「為什麼!」
「因為我媽媽說,除夕那天還堅持學習,就能證明這個人足夠勤奮,還有自制力。」
席扉一個仰倒,朝秋辭豎起大拇指,也不知是誇讚秋辭還是諷刺秋辭的母親。
「那你應該不喜歡過年吧?」他問。
秋辭搖頭,「確實沒覺得過年有什麼意思。」
「紅包呢?小時候都窮,應該還挺喜歡紅包的吧?」
秋辭說:「我沒有紅包。」
席扉又是非常驚訝的樣子。
秋辭倒是一臉平靜。
席扉後來明白秋辭的這種平靜是什麼意思。有一次兩人吃飯的時候一起看野生動物的紀錄片,獵豹被其他動物搶了食物後就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席扉納悶,說:「它怎麼都不急?」秋辭回:「它習慣了。」
習慣了,這就是秋辭那些平靜的來源。
秋辭平靜地向驚訝的席扉解釋:「我可能長輩緣就是比較差吧,我爸媽和叔伯姨舅他們沒什麼來往,也不像別人家一到過年就領著小孩子到處串門,所以沒人給過我紅包。」
席扉想了想,說:「你等我一會兒。」然後起身去了自己父親的房間。
過了一會兒,席扉扶著父親出來了,秋辭忙站起身來。
老爺子從兜里拿出兩個紅包,遞給席扉一個,又遞給秋辭一個。
秋辭慌張得不敢接,老爺子拿出長輩架勢,硬塞他手裡:「拿好。你們雖然都賺錢了,但是在我們眼裡,你們不管長到多少歲,都是孩子。」然後他有些鄭重地對兩人說:「紅包壓邪祟,席扉和秋辭拿上壓歲錢,在新的一年裡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席扉樂呵呵地說:「謝謝爸!」一邊沖秋辭擠眼睛。
秋辭興許是因為喝酒了,一股衝動憋得喉頭和鼻腔里酸溜溜的,跟上去一句:「謝謝爸。」
第107章 秋辭也會吃醋了
春節假結束後不久,他們從席扉父親那裡聽聞徐東霞回學校了。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不知徐東霞是因為年紀大了恢復得慢,還是永久地留下了病根,她那條受過傷的腿站久了就疼,沒法上課了,只好轉去行政。她以前總嫌棄席扉父親沒有事業心,實則自己在工作上也沒什麼建樹,轉去行政後沒有實職給她,只能幹些雜務。
秋辭畢竟也是教職工家屬院裡出來的,知道徐東霞這下心裡又要難受了,她錯誤地把「老師」和「班主任」這兩個詞理解為權力,往後恐怕整日都要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了。
秋辭每每想起席扉出櫃的那段時間就覺得雞飛狗跳,眼前仿佛揚起一堆雞毛。這會兒他總算有幾分塵埃落定之感:徐東霞還有幾年才退休,讓她在這幾年裡遠離講台,沒準就能少幾個像他一樣的受害者。
但也不僅僅是受害者。秋辭認為自己還是倖存者,他知道自己從一種既定的命運中存活了下來。
他們的新廚房終於裝好了,席扉的博士生朋友申到了海外一所大學的研究生,大夥要給他慶祝,正好席扉想請客溫鍋,就把聚會定在自己家。
這就是要和朋友們出櫃了,因為他和秋辭腳上的棉拖鞋是一模一樣的,臥室里的床是雙人的,枕頭被子是一套的,浴室里的牙刷是成對的。
席扉跟朋友們說明了他和秋辭的關係。竟是平時和他們見面最少的博士生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其餘人則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第二個恍然大悟的是峰峰,張圓了嘴巴指頭指指席扉,又指指秋辭:「難怪……難怪!合著你倆那次不是工作上的矛盾,是小兩口吵架啊!」
其他人也陸續反應過來,說難怪秋辭去他們辦公室那會兒席扉每天都一臉春心蕩漾的,難怪那會兒兩人「午覺」那麼多,休息室的牌子總是「親熱中」,難怪席扉每次都主動和球技最菜的秋辭一隊,難怪兩人總要吃小灶,不去出租房裡吃大鍋菜,難怪聚餐的時候倆人好幾次一起出去不是買酒就是買菜……
「那你倆誰是老公誰是老婆?」敏敏好奇地問,他新婚燕爾,懂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