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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頁

2023-09-05 19:24:45 作者: 四面風
    電梯加速、勻速、減速,停下來,盛席扉的心情也跟著超重失重,最終停在馬上要見到秋辭的喜悅中。

    到了秋辭住的那層,盛席扉對服務員說自己知道房間號,不用他送了。親眼看著這好奇心過盛的服務員進了電梯,他才來到秋辭門前,按響門鈴。

    門很快就開了,露出秋辭的半邊身體和一隻手。盛席扉被他抓住衣領拽進屋裡,兩人摟抱著親到一起,四隻腳里騰出一隻把門踹上。

    秋辭穿的是酒店的棉布浴袍,比他平時穿的絲綢浴袍樸素,也更憨厚,讓人覺得不用像之前那樣小心謹慎地對待。等盛席扉發現的時候,秋辭已經被他揉得衣襟大敞。

    秋辭後背抵著牆,一手推他,另一隻手攏好衣服。盛席扉的眼睛像風裡的火苗一樣亂竄,只來得及在那坦露的胸膛上舔了一下,就被衣服擋住了。

    秋辭輕笑著挨近他耳朵,私語地問他:「像不像偷情?」

    盛席扉仔細去看秋辭微微眯起來的眼睛和抵在唇間的舌尖,覺得他不是在諷刺,而是覺得刺激,在表達喜歡。剛降了幾度的腦袋又開始晃晃悠悠地升溫,他怕理解錯,試探地湊過嘴去,秋辭立刻仰頭叼住他的嘴唇,有些重地咬了一口又鬆開,「嗤嗤」地笑起來。

    盛席扉也笑了,猛地將他手臂連同身體一起箍住,兩條結實的胳膊連成一條蟒蛇,如蟒蛇纏住獵物後那樣緩慢而不可反抗地收緊。獵物的胸廓被他擠壓得無法擴張,肺部沒法吸進新的氧氣,卻不怕死地更激動地索吻,舌頭都伸了出來。

    盛席扉低頭叼住,嘴唇和舌頭都軟軟的,讓他心裡也軟軟的。獵手先動了惻隱之心,鬆開胳膊,秋辭張大嘴拼命地吸氣,在他與牆之間軟綿綿地往下滑。兩人的嘴和胳膊都纏在一起,盛席扉和他一起倒在地上。秋辭一邊吃盛席扉的嘴一邊說地毯髒。盛席扉把他挪到上面,自己墊在下面,以地為席。

    秋辭吃夠他的嘴,又吃了幾口他的臉和下巴,然後撐著他的胸膛去扒他T恤的領口,想看看他的肩膀。

    盛席扉笑著側過肩,讓他看自己咬出的成果,還指給他:「這兩個是門牙咬出來的,這個是你邊兒上那顆小虎牙硌破的……全是上牙印兒,可見人類的上牙比下牙有勁兒。」

    秋辭訕訕地鬆開他的衣領,「胡說八道。」

    他想爬起來,盛席扉摟著不撒手。成年以後再在床以外的地方躺下就覺得奇怪了,但兩個人一起就覺得而充滿趣味。盛席扉的雙手搭在秋辭腰後,酒店的棉浴袍摸起來軟乎乎熱乎乎,挺舒服,「再躺會兒吧,反正都髒了。」秋辭笑他,盛席扉也滿眼笑意,問他:「阿姨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嗎?」

    秋辭微微一怔,說:「沒有。」他嘴角動了一下,補充道:「明天。」

    兩人先後爬起來,都覺得剛才在地上蹭髒了,沒往床上坐。屋裡只有一把和床搭配的歐式扶手椅,兩人默認該由秋辭坐上去,而盛席扉站著。盛席扉執起秋辭搭在扶手上的一隻手握住手裡,秋辭任由他握著,眼睛望著前面的窗簾。

    盛席扉忽然覺得,也許秋辭是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的,畢竟都這麼明顯了。他還覺得秋辭也很喜歡自己。

    秋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明天出結果,一般好像是得三四天。那裡正好有一個醫生是我媽媽以前的學生,一定要跟著我們幫忙打點,我媽媽心裡還挺不舒服,好像自己一世英名都毀在這次走後門上了。其實我們這種小地方幹什麼不需要找熟人?連我都知道這個……她就是這樣,對自己、對別人都嚴。」

    又過了一會兒,秋辭抬頭用帶著疑問的語氣對盛席扉說:「我好像一點兒都不害怕,真奇怪。」

    盛席扉手上加了些力道,在他手心手背上捏了兩下。

    「你之前和我說,你父親手術前,你簽字的時候手都發抖;我今天簽字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一點兒都不抖。我就很納悶,你不老說我心事重嗎?我平時就愛胡思亂想,這會兒倒冷靜了,真的挺奇怪的。」秋辭最後一句話藏進心裡了,他想,原來自己真的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我爸出事之前我也沒想到我膽子那么小,我以前真以為我是那種泰山倒眼前都面不改色那種人。可能在這種事面前每個人都和之前不一樣吧。」

    秋辭輕輕地笑了,「是嗎?」

    盛席扉學他聳肩,「沒準兒啊,也沒準兒是因為阿姨今天這就是個小手術……你在醫院看見和阿姨做一樣手術的人了嗎?別人是哭天搶地的還是怎麼的?」

    秋辭笑出聲,「誰做檢查的時候哭天搶地的?」

    「就是說嘛,你還是想太多。今天手術順利就挺好,等明天出結果就得了。」

    秋辭想了想,點點頭,「你說得對。」又說:「其實我都假設好了,如果明天結果出來沒事,那最好;如果是良性腫瘤,可能也需要切除,但是我媽媽可能不想——我媽媽可漂亮了,生了三個小孩兒還特別苗條,她老說人不能注重外表,可其實她自己特別愛美。她要是不聽醫生的,不肯做切除,我就告訴我繼父,讓我繼父勸她。我繼父是明事理的人……不過到時候我媽媽肯定要怪我了……當然也可能是我多慮,我兩個妹妹還那么小,媽媽應該挺注意自己身體的。生雙胞胎的時候她受了大罪,身體一下子就不好了,提前辦了退休,後來她一直就挺介意的,雖然她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她特別怕雙胞胎還沒長大她就……美不美的,哪有健康長壽重要?……當然這都是基於我繼父為人可靠的假設上。我畢竟沒法真正了解他,我看網上說有的丈夫就很不可理喻,妻子得了那種病還介意身材,不讓手術……要是我繼父也是那種人,我就把我媽媽和兩個妹妹接到北京,我趕緊找工作,養她們三個還是養得起的。其實我早就說讓承旗和承旖去北京上學,但是媽媽說那就不是公平競爭了,相當於高考作弊。其實哪裡有公平呢?我們這裡是高考大省,考生是別的省的好幾倍,錄取人數卻不比別的省多,我是逃過這個了,承旗和承旖以後得面臨這麼嚴峻的競爭,我都有點兒捨不得。你看,我媽媽其實比我還理想主義……萬一要是惡性的,就該怎麼治就怎麼治。我看網上說乳腺癌的生存率還是挺高的,而且萬一真惡性了,不管我繼父願意還是不願意,都是要手術的,那就沒什麼需要我的地方了。但是我又怕我媽媽太要強不肯說,她老覺得生了病就低人一等,我怕她越是嚴重的病就越不肯告訴親近的人……」他突然住了口,像說話時沒留神唐突到別人,其實只是自己唐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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