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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9:24:45 作者: 四面風
    但他同時意識到這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可能秋辭根本不需要他安慰和愛護。秋辭的感冒拖了那麼久都沒好,也讓他擔心,問要不要吃一些藥。秋辭那時淡定地回答:「是藥三分毒。這種小感冒都能自愈,我停酒就好了。」果然沒兩天就痊癒了。

    他其實很懂生活,也很會照顧自己,他只是不那麼做而已。

    盛席扉的視線從雙手移向露在外面的手腕,也是白的,完好的,沒有傷痕。

    秋辭睡著的側臉被頭髮擋住了多大半,盛席扉想起他曾在自己身旁靠著車窗睡著過。他還記得秋辭睡著的樣子,想把眼前這些頭髮撥開驗證一下自己的記憶,但是忍住了。直起身子的同時鬆開牙齒,發現舌尖被上下門牙咬了半天,鬆開後像有無數小螞蟻在上面爬來爬去地咬他。

    休息室的門被打開又關上。秋辭等了兩秒,迫不及待地翻身躺平,大口大口地呼吸,快憋死了。

    第59章 掀起秋辭的大蓋頭

    晚上盛席扉載著秋辭回家吃飯,和前幾天一樣,兩人只聊融資的事,就像普通同事。有別人在的時候,盛席扉能感覺到秋辭和他更親近,然而獨處時反而會覺得疏遠起來。

    他覺得秋辭非常擅長這個,用無關緊要但不是完全無用的話填滿時間,讓獨處的兩個人既不感到尷尬,也不覺得是在加班,更不會讓人覺得自己被怠慢。

    可仍像缺了什麼。

    盛席扉覺得自己應該滿足,秋辭願意出門了,並投入到新的工作中,總算不用再擔心他不好好養病,不用擔心他再酗酒,應該滿意才對。

    可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他自己又說不清缺的是什麼,更不敢細想。

    從秋辭嘴裡吐出的字眼像流水線生產出來的產品,一個一個均勻地落到傳送帶上,堆得滿車廂都是,讓人懷疑他們要永生永世地如此工業地交談下去。

    盛席扉很想打斷這講話的流水線,可他已經不像從前那麼口無遮攔。

    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嘴巴曾經有多自由,把念頭整合成語句,說出來,完畢。現在他嘴邊全是柵欄,每句想說的話都要經受嚴格的篩選,能放行的沒剩下幾句。

    秋辭來他公司以後,他曾問過秋辭後來又和虞伶聯繫過沒有。

    秋辭當時反問他:「你不是已經和虞伶說過了嗎?」

    是,是他替秋辭向虞伶報平安,告訴她秋辭沒事,虞伶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傷心,問:「秋辭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發個消息也行啊。」盛席扉說不出話來。

    總不能這麼安慰:「他不是針對你一個。肯定有很多和他交情比你深的人也想聯繫他,我相信他誰都沒理。」

    盛席扉已經明白秋辭是什麼性格:說拋下就能拋下的性格,無論是對人對物還是對事。

    他問過秋辭那個李斌的事怎麼樣了,秋辭說他把該告訴的都已經告訴李斌的未婚妻了,對方也相信了,之後再發生什麼就跟他沒關係了。那時盛席扉覺得非常意外,那麼大的仇,還花了那麼多精力,怎麼能這麼淡然,竟然都不關心一下結果呢?不應該是緊盯著親眼看見對方怎麼倒霉才解恨嗎?

    還有某天午休的時候,有人聊起他們一個畢業就出家當道士的同學。秋辭看起來感興趣極了,不停地問當道士有什麼條件,嚇得他趕緊轉移話題。那會兒竟然覺得如果秋辭有天告訴自己他要出家了,他都一定會信,而不覺得是開玩笑。

    別人都會有捨不得,他不知道秋辭是不是也有捨不得,但他覺得秋辭一定能克服那些留戀。有時坐在辦公桌前,視線越過屏幕看見秋辭的臉,他都不能確定明天是不是還能在這張桌前再看見這張臉。

    車停進地庫,兩人一對商業合作夥伴似的一起走進電梯,再從電梯裡出來。盛席扉拿鑰匙開開門,一股濃烈的炒辣椒的味道從門裡躥出來,他趕緊又把門關上。秋辭嗆得咳嗽起來。

    盛席扉皺著眉解釋說肯定是室友炒辣椒醬又忘關廚房門了。

    秋辭勉強把咳嗽咽回去,已經咳得滿臉通紅,問他:「什麼辣椒醬這麼大勁兒?」

    盛席扉的視線在他臉上停了一秒,忙移開,「他從老家帶回來的辣椒,用他們家的偏方,炒出來的醬特別香。他每次都做一大鍋,分給大夥。」

    秋辭眨眨眼,把剛刺激出來的眼淚蹭干,準備深吸一口氣衝進去。

    盛席扉說:「你先在外面等,我進去讓他關門,再開窗戶透透氣。」

    秋辭說不用麻煩,但盛席扉已經一個閃身鑽進去了。

    秋辭盯著他剛剛握過的門把手發起呆。

    他覺得等了很久門才打開,盛席扉又跟特工似的側著身鑽出來,一出來立刻把門關上,生怕有油煙追出來。

    他懷裡抱了一團東西,秋辭還沒看清是什麼,就被兜頭罩住了,罩了個滿頭滿身。身周多了幅屏障,整個世界都黑下來。

    秋辭驚訝地問怎麼了,盛席扉在外面隔了一層地說:「一下子散不乾淨,味兒太大,別沾你衣服頭髮上。」他語氣認真,好像這是多嚴重的大事。

    秋辭不說話了,呼出的氣被面前的屏障擋住,口鼻前熱乎乎的。他摸了摸手邊,問盛席扉:「這是什麼?」

    盛席扉嚴肅地回答:「夏涼被。」

    秋辭感覺自己像萬聖節穿白床單的那些傻瓜,比他們還傻,別人好歹會在眼前開兩個洞。這人怎麼能這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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