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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9:24:45 作者: 四面風
    他在逐漸張開的門縫裡看到秋辭的臉,心情頓時傾塌。秋辭的臉色竟然那麼難看,短短几天,僅從臉頰就能看出瘦了。

    秋辭不看他,卻依然說「請進」。盛席扉在記憶里穿線,總結出秋辭在禮數方面總是完美得無可指摘。

    秋辭走在前面,盛席扉在後面觀察他的背影。原來秋辭在家也會穿襯衣,但也可能是專門為了防自己;他的頭髮比之前更長,發尾不太整齊了,遮住整片後頸;他還光著腳。

    盛席扉這時又從記憶里抽取出一幅畫面,秋辭光腳穿一雙黑色的夾腳拖鞋,兩條黑色的皮繩左右地繞過他的腳背,顯得腳背特別白;腳之上的小腿也白白的,坐到高腳凳上時,小腿直到膝蓋從浴袍的兩片下擺之間冒出來,再往上還能往裡看,但那會兒實在是不敢了……原來那天覺得不好意思亂看,其實是不敢看,而心裡說著不看,其實也已經看了。

    秋辭請他坐沙發上,說完咳了兩聲。

    盛席扉福至心靈,問道:「你生病了嗎?」難怪剛才那聲「請進」聽起來有點兒啞。

    秋辭說是,感冒。

    盛席扉的心情晃晃悠悠又浮上去了,原來不是因為難過而憔悴,是因為生病。他忽然想到自己這兩天嗓子也有點兒不舒服,頓時感到抱歉,問:「是我傳給的你嗎?」

    秋辭不可思議地看他,因為兩人已經並排坐下了,不想和他那麼近地對視,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微微往後斜著身子。

    盛席扉自知失言了,慌慌張張地擺弄手提電腦。秋辭家沒有茶几,他就把電腦放腿上,十指都搭到鍵盤上以後,心情才逐漸安穩下來。

    他本來想的是自己遠程操控秋辭的電腦,這樣秋辭反感自己的話,就不用見面了。

    但是秋辭問他:「你在我旁邊操作是不是更保險?」

    那當然是的,他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怕操作時會有紕漏。當然這都是表面的話。

    秋辭連電腦都沒拿,讓盛席扉直接登陸自己的QQ號,還讓他一會兒替自己打字和李斌聊天,像是什麼都不會瞞著他。

    這可不是秋辭的風格,秋辭總是藏了一身秘密的樣子。

    盛席扉忍不住看他一眼,但秋辭只垂眸看著屏幕,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讓他更像是站在看不透的濃霧裡了。

    秋辭和李斌約好了,中午的時候上線。

    李斌已經等著了,秋辭一顯示在線,對方就立刻熱情地打招呼。盛席扉心裡非常不爽。

    秋辭指揮他:「你回個『嗯』。」

    很冷淡,非常好。

    李斌在對面說個不停,盛席扉只偶爾回一個「嗯」,「是」,而旁邊秋辭的臉色和這些冷淡的單字很相稱。

    盛席扉在心裡仔細地翻找,自己和秋辭聊天時也是這樣的一頭熱嗎?應該不是的,和他說話的秋辭是完全不一樣的。

    李斌說:「想起初中那會兒,我們——」

    秋辭伸過手來搶著打字:「我說了不提那會兒。」用力敲擊回車發送出去。

    李斌馬上說:「好好,不提。」

    秋辭將手從盛席扉身前撤走,眼睛一直落在屏幕上,不看他。盛席扉覺得他比剛才更不高興了。

    「跟他說照片。」秋辭命令。

    「嗯。」盛席扉斟酌著秋辭的語氣和對方聊天,「你想看看我現在長什麼樣子嗎?」發送的時候覺得生氣又噁心。

    對方發了一個流口水的表情。

    盛席扉深吸了一口氣,把偽裝成視頻文件的病毒惡狠狠地發送了出去。這個文件很大,正在傳輸時,對方傳來一張不堪入目的照片,緊跟著問:「你還記得它嗎?」

    盛席扉猛地扣上屏幕,扭頭看秋辭,那張蒼白憔悴的面孔依舊平靜,示意他把屏幕打開,「還沒傳完。」

    屏幕重新亮起來,盛席扉飛快地把那張令人作嘔的玩意兒從對話框裡刪掉。

    秋辭說:「回他,『很大』。」因為對方問:「是不是比那會兒又大了很多?」

    盛席扉快吐了,想砸鍵盤,打字:「很大。」

    文件傳完了,不用秋辭催促,那邊就迫不及待地把文件點開。盛席扉上戰場衝鋒似的把編輯器蓋在對話框上,專注地幹起來。

    秋辭在旁邊玩起手機。

    沒用太久,盛席扉說:「搞定了。」他登上了李斌的帳號。

    開始同步聊天記錄,秋辭的頭像被頂到最上面,是一個默認頭像,備註就是「秋辭」,而他下面,是各種地點+特徵+名字的備註。

    秋辭猜對了,比起微信,李斌更習慣用QQ約。

    盛席扉冷笑著將這些對話框一一點開,把李斌的出軌證據截圖保存。他做這些時,秋辭就在旁邊看著,直到他保存到第十幾個,秋辭說:「差不多了,他未婚妻應該會信了。」

    盛席扉悶頭把這一份保存完,退出李斌的QQ。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你可以找以前的同學要到他未婚妻的聯繫方式,咱們那地方不大,找一兩個熟人就能聯繫上了,然後讓她自己查。」就省得受剛才那份侮辱。盛席扉此時已經做好決定了,要找到那個李斌,得把那個傻x狠狠揍一頓。

    秋辭靠進沙發里,右腿搭到左腿上,右腳翹在半空中,鞋底和腳底分離出一個銳角,兩條細黑繩勒在腳面上,他右手托住左肘,左手的食指按住眉心,用帶著鼻音是沙啞嗓音說:「我必須得親自來——當然也不算親自,多謝有你幫忙,耽誤你這麼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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