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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9:24:45 作者: 四面風
    秋辭這時不僅是轉過頭來,身子也略微側過來,認真地解釋說:「你發現自己進入人生的新階段,那豈不是會冒出很多新的疑問?你怎麼應對這些新疑問?」

    盛席扉咧嘴一笑,「你怎麼跟記者提問似的?」

    秋辭把身子轉回去了。

    盛席扉知道自己打岔逗咳嗽的臭毛病又犯了,右手在秋辭那邊虛虛地一抓,像是要把他的身子轉回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遇到問題一定要找出答案的那種?」

    秋辭歪著頭,有點挑釁地反問:「你不是?」

    盛席扉不由挑了下眉,他還真是!

    「但是我不著急,我允許有未解決的問題擺在旁邊,我不鑽牛角尖。」

    「我也不鑽牛角尖啊。」

    盛席扉有點兒壞地笑道:「我也沒說你鑽牛角尖啊。」

    秋辭看他終於與五官相得益彰的壞笑,感覺有點兒生氣,但又好像不是。他想起虞玲抱怨盛席扉這人情商忽高忽低,他現在非常贊同,他還發現這人一會兒成熟一會兒幼稚。

    車裡安靜時,盛席扉也自我檢討了,禁止自己繼續犯貧,正經起來,「我覺得發現新變化,就有點兒像從牛頓力學轉向量子物理,很多篤定的東西都不適用了,得去找新的定律,去創建新的模型。但是你知道,創建模型之前需要觀察和測量,所以這是一個逐步完善的過程,不是說我今天發現生活的新苡橋面貌,今天就要找出新的定律。」他說的時候是有些勁頭的,說完才開始擔心,是不是太賣弄了?但是為什麼要賣弄呢?他可是一向討厭喜歡炫耀的人。

    「量子物理?quantum physics?」

    「對。」

    秋辭笑起來,「你很有智慧嘛,現實生活的realism。」也許這就是消極者與積極者的區別,metaphysical與realism。

    盛席扉沉默地開了幾秒車,慎重地發問:「realism是什麼?」

    秋辭也沉默了,「我不知道這個用漢語怎麼說。」

    盛席扉又開了會兒車,「是『實在論』嗎?」

    秋辭已經拿出手機在查了,驚喜地說:「你說對了!realism,實在論。」驚喜的語氣像在夸盛席扉聰明。

    「你們金融專業的也學哲學嗎?還是說這也是初中課本里的?」

    秋辭嘲笑他:「初中課本里的概念是英語的嗎?」

    盛席扉呵呵地笑起來。

    秋辭對他越發好奇:「你們IT專業的也學哲學嗎?」

    「我可不學那個,一聽那倆字兒就犯怵。我是在霍金的《大設計》里看到的,不當哲學概念,當科學概念。」

    秋辭又沉默了,手去摸手機,卻陡然靈光一現,「哦!《The grand design》.」

    盛席扉「嚯」了一聲,說相聲捧哏似的:「咱倆成英漢互譯了!」

    他一說英漢,讓秋辭想起有意思的,和他說起起大學時上過基礎的化學課,老師在課堂上讚美漢字的聰慧,「比如氫氦氮這些氣體,就是氣字旁;鋰鈉鉀這些金屬就是金字旁,而且一種物質就是一個漢字,非常簡潔。」

    盛席扉恰好聽說過,「拿英語學化學是不是得學特別多老長老長的拉丁語單詞?」

    秋辭就連連點頭,是呀是呀,可難背了。

    盛席扉炫耀起母語,考秋辭:「你知道漢語怎麼給簡單有機物命名嗎?也可聰明了。」

    「有機物?」

    「organic……」

    「哦哦!我知道了!」秋辭等不及他說完,「你說說。」

    盛席扉就給他上起中學化學課,甲乙丙,烷烯炔,秋辭就讚嘆真的好聰明,然後還給他一堆繞口的拉丁詞。

    盛席扉突然笑了,說他們怎麼突然複習起中學化學,但還是忍不住讚美秋辭記性好,秋辭就覺得他這種讚美如同自誇。

    盛席扉還說:「你剛才舉例子的時候是按照元素周期表的順序,我真的特別欣賞,對我這種強迫症患者太友好了。」

    秋辭問:「什麼強迫症?」

    盛席扉沒發現他話里有揶揄,還解釋:「就是,這種有順序的東西,我要是聽見有人不按順序排,我肯定特別抓狂。」

    秋辭伸手擰汽車廣播的音量鍵,盛席扉本來還奇怪他怎麼突然要聽歌,就見他把音量擰到了「11」。

    秋辭故作天真表情,壞壞地問他:「是這種抓狂嗎?」

    盛席扉強迫自己不要在意那個除1以外沒有任何約數也沒有任何開方的破數,故作鎮定地說:「11挺好的呀,最大的兩位二進位數。」

    「哦是嗎?那這個呢?」秋辭又擰到13。

    盛席扉感覺要被秋辭奪了命了,裝不下去了,求饒地說:「太響了!太響了!」就像在說:「不行了!不行了!」

    秋辭笑得腹肌都酸了,好心給他換到8。2的3次方。

    盛席扉鬆了口氣,渾身都舒爽了,笑著看眼秋辭,看到他眼睛笑得彎彎的,這次不像月牙,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

    第25章 接著聊

    但是後來盛席扉又把音量擰到4,不僅因為它是2的平方,還因為將廣播裡的流行音樂調低四格,他們的聊天就不被打擾了。

    他們從化學聊到物理,從物理聊到中美教育體系的差異,從教育差異聊到科研差異,便自然地說到那個曾經博士在讀的朋友。

    「他是我們這幾個裡面最理想主義的一個,一心想做研究。」可是這樣的人卻成為被老師壓榨的免費勞動力,不僅沒有時間去研究和學習,還要承受精神上的剝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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