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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9:24:45 作者: 四面風
    「我去看看陽台。」他轉身往客廳另一頭走。盛席扉幾步就跟上他,要給他介紹陽台上的智能升降晾衣杆。秋辭冷冷拋出一句:「我不習慣在陽台上晾衣服。」

    盛席扉立刻識趣地停住腳,雙手插在夾克的兜里。他檢討自己太隨便了,人家秋辭這樣斯文,他不該把平日和那幫糙漢們說話的習氣帶出來。

    只大致看了一圈,秋辭就說看完了,如果對面站的是房屋中介,看他臉色會認為這樁生意成不了。

    「我回去想一下。」秋辭說。

    盛席扉點頭,依舊不減熱情,「當然,如果你又想起什麼問題,隨時都可以問我。」

    秋辭「嗯」了一聲。

    盛席扉又說:「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秋辭在心裡冒出一個「為什麼?」

    「不用了,我晚上有約了。」他把和盛席扉看房的時間約在四點,和Leon約在六點半。這中間不留任何多餘的時間。

    盛席扉露出遺憾的表情,有些不會看臉色地再次發出邀請:「等你有時間了,我一定得請你吃頓飯,必須得好好地感謝你!」

    秋辭在心裡問他:「你把一五年的瑪歌給忘了嗎?」

    「你客氣了。我還要謝謝你的酒,我很喜歡。」他實在沒法繼續失禮下去了。

    走的時候,盛席扉一直送他去了地庫,又連番讚美他的車漂亮。

    「這個月就把車換掉!」秋辭踩油門的時候惡狠狠地想,車子一下子躥出去,嚇得他猛踩一腳剎車,抬頭在後視鏡里看見盛席扉往前追了幾步,擔心寫在臉上。

    秋辭重新啟動車子,在心裡悶悶地想:「這個月必須得把車子換掉了。」

    第15章 繩子,柜子

    秋辭開著車,腦子裡又放起幻燈片。

    不應該因為他誇讚車好就沾沾自喜,更不應該因為察覺到自己因他的誇讚而自喜就突然生氣;然而依舊是那個道理,更正確的不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是喜就喜了,氣就氣了,何必想個不停。

    可氣就氣在這並不由他自己說了算,就像那一條胳膊斜橫過來的時候,半邊身子的汗毛立起來也不是由他自己指揮。

    真讓人心煩,不過見了幾次面,竟然就獲得自己身上汗毛的指揮權!

    他又想到那房子。其實是喜歡的,不應該因為房主人而遷怒房子。

    要買下來嗎?從盛席扉手裡買房,像是專門為了解他的燃眉之急。那是徐東霞的兒子。那是徐東霞的兒子……打左轉向燈,一下子就並過來了,這條路真好開……其實打算來看房那會兒心裡就有答案了。從盛席扉手裡買房比從中介手裡買更安心。他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他也怕被騙。如果這次不買,以他拖延的性格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年月……

    這時秋辭心裡陡然不耐煩起來,為這些層出不窮的細碎念頭。他乾脆給Leon撥去電話,問今晚是否如約進行,接下來的活動才是他應該期待的。

    Leon說:「Avery,我想練習漢語,我們在國內的時候就用漢語交談,好嗎?」

    這似乎又是某種暗示。他們都知道母語的力量,以前在國外時Leon就試圖用漢語撬出秋辭的心事,可惜他小時候既沒有背過李白,也沒有背過陶淵明,永遠不敢缺失主語的歐化漢語在秋辭聽來只覺生硬。

    秋辭沒法回應他的示好,同時開始擔心。他希望Leon能夠克制好自己,不要毀掉他期待已久的夜晚。

    回到家裡,秋辭洗過澡,換上寬鬆的棉質居家褲和纖薄的羊絨針織衫。褲子是收腳的,腿抬起來時褲腿不會往大腿上掉;針織衫是小領的,俯身時不會露出胸膛。以前他們約會時,他也穿過更放鬆的睡衣睡褲,但是現在不行了。

    秋辭整理繩子時,清晰地明白自己在冒險。但是他沒有辦法,他太需要一次放鬆了。他甚至願意做出讓步,如果Leon這一次能讓他滿意,他就將自己的要求減少一些。Leon總不會比盛席扉更危險。

    Leon卡著時間按響門鈴,見到秋辭後先笑著打量他一番,然後抬起手臂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說:「好久不見。」

    秋辭也笑著說:「好久不見。」

    往常多是秋辭飛去找他,這只是Leon第二次來他家,像第一次來那樣打量房間,然後說:「一點都沒變。」說房子,也是說人。

    秋辭又是笑笑,「在酒店住的比在家裡還多,沒必要添置新物件。」然後打開酒櫃請他挑酒。

    Leon看到那瓶一五年的瑪歌,有些驚喜地拿出來,問他是從哪裡買的。秋辭借著答話將酒從他手裡抽出來,放回到酒櫃裡,說:「朋友送的,可惜沒到適飲期。」

    Leon轉頭看他,「什麼朋友,對你這麼大方?」

    秋辭說:「賣房的。」

    Leon解除了警惕,帶著外國人的天真:「是房屋中介嗎?國內中介的競爭壓力那麼大嗎?」他像十萬個為什麼,想補齊這一年來缺的有關Avery的課,「你想買房了嗎?想要什麼樣子的?」

    「兩室一廳,能住就行了。」

    Leon說:「希望你早日找到心儀的房子。」

    秋辭也笑著,只揚起嘴角,「謝謝。」

    Leon最後選了一瓶香檳,木塞「砰」的彈出來,像是賽跑時的槍聲,兩人迅速進入狀態。

    秋辭喝了半杯,又給自己倒了半杯。Leon只沾了沾口。如果是一千米的賽跑,這會兒已經跑完了。Leon放下酒杯,問:「我們現在開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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