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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9:06:53 作者: 鴉鴉吃素也吃肉/鴉豆
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慢慢來教人。
「他們倆能走到現在也挺不容易的,紅姨她……」祁聿本來一直叫的是『紅姨』的,但如今跟鄭海川在一塊兒了,總感覺這麼叫掉了個輩分,講究的男人乾脆換了鄭海川的稱呼,「紅姐她當年跟李飛動靜鬧得挺大,人命都鬧出來了……」
「嚯?!」鄭海川本來還想躲祁聿的,聽到祁聿這樣說,一下好奇心就起來了。他一邊把做好的飯菜放進微波爐里加熱,一邊扭頭問祁聿,「什麼人命?」
祁聿順杆往上爬,上前攬住戀人的腰腹,講起了樓下鄰居的故事。
其實也挺尋常的,就是窮小子愛上漂亮姑娘的戲碼。不過當故事的主角一個是『翻天窗闖窯堂』的小偷,一個是靠皮肉生意過日子的『小姐』,事情就變得有些稀奇了。
李飛是跟著『師父』來到下水村的。他從小被拐,後來跟著師父學『手上生意』,師徒幾人通常一個地方住幾個月,該摸該偷得差不多了,就換地方。
李飛那時候十五六歲,師父讓他在村里練練手,他就尋著市集菜場從別人兜里搞錢。後來膽子大了,乾脆就翻人屋裡摸東西,有時候能摸著錢,有時候能摸著手錶項鍊,他人瘦小又機靈,基本不會落空。
但還是有一次出了意外。
那一次他在一間住一樓的女人屋裡蹲了一宿,腳都蹲麻了,最後卻面紅耳赤地空手而逃。
李飛就這樣注意到了紅姐。
那時候的紅姐還被叫做阿紅,村里許多人都知道阿紅是從港城歌舞廳出來的漂亮妹。只不過據說她跟著有錢老闆回了內地卻又被甩了,後來就在下水村租了個房,有一搭沒一搭的做起了皮肉生意。
紅姐似乎從來沒有將自己做的生意看做是什麼丟臉的事。
她會大張旗鼓地穿著短裙在路邊抽菸接客,也會嫌上門的男人太臭太髒,把人踢出門不做他的生意。甚至李飛聽說有個男的上門沒帶錢,但長得好看,紅姐也願意敞開門接待。
有一回李飛摸到硬骨頭了,錢沒偷著被人反過來追著打,他躲來躲去竟躲到了紅姐家窗台下。
那些追著他的人從路邊掃蕩而過,紅姐大大方方打開門靠在窗邊看熱鬧,卻把他踢到了花盆背後,讓他得以躲過一次頭破血流的暴打。
兩個人自此就認識了。只不過那時候的紅姐只把李飛當成了半大的孩子,有時候看他餓肚子可憐,也會招呼人進屋吃頓飯,卻從沒想過這小崽子心裡對她早已覬覦。
李飛那時候瘦瘦小小的,跟個猴子一樣。沒錢,長得也拿不出手,他覺得自己跟紅姐就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他有時候看著那些進出紅姐屋裡的男人,心裡又浮起不甘心和不服氣。
他心疼紅姐。
他平素在街巷裡竄悠,總能聽到各式人說紅姐的壞話。那些話有的髒得他都聽不下去,那些嚼舌根的人卻好像最髒的是紅姐一般。
李飛想,紅姐明明就是最艷麗漂亮的紅玫瑰花兒。
花那麼香,當然擋不過有人想湊上來聞。真要罵也該罵那些管不住褲襠的混蛋,漂亮的花兒有什麼錯?
李飛開始學著那些男人,給紅姐送各式各樣她喜歡的東西。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首飾,濃烈的香水……他用來孝敬師父的錢越來越少,花在紅姐身上的錢越來越多。
紅姐揪著他罵過,也關起門不理他過,但都擋不住李飛的執著。到後來紅姐索性把李飛拉到屋裡換了種方式趕人,本以為這小年輕目的達到就能不纏著她,卻不料竟像是解了狗鐐銬。李飛纏得她更凶了,甚至開始把其他客人都攔在門外。
紅姐好好跟李飛談了一回。
她其實追求也不多,有吃有住活得舒心而已。如果李飛要想霸占她,那就得有這個養她的本事。
李飛答應了,開始不再小偷小摸,琢磨起一些風險更大、更來錢的生意來,也跟村子裡一些混黑的人有了聯繫,倒是把紅姐保護得越來越好了。
兩個人就這麼好上了幾年。
李飛真心對紅姐,紅姐再是石頭做的心都被焐熱了。兩人琢磨著要個小孩,然後就找個正經活路安安生生過日子。李飛打算把手頭上的生意剝出去,自己開一家裝修公司,正好讓手下的兄弟們也有事做,紅姐則打算盤個鋪子做裁縫。她以前也跟舞廳的姐妹學過不少縫紉手藝,自己也喜歡花花綠綠的布料,搞點剪裁做做衣服旗袍什麼的也算能打發時間。
但老天爺有時候就愛和人開玩笑。又或者說一飲一啄,命運早已在人做出選擇時就劃定了路數。
李飛之前為了掙快錢而做的灰色生意觸及到了地頭蛇的利益,紅姐成了他們拿來撒氣的對象。等李飛處理好生意上的爛攤子後,回到家只看到下身血流了一地的愛人。
他驚恐又慌張抱著紅姐趕去醫院,可最後醫生給他的結果卻是他的愛人再也不能有孩子。
李飛發瘋了。
他將那些個動了他愛人的地頭蛇好好處理折磨了一通,但自己也因此鋃鐺入獄。
獄中那幾年,李飛最後悔的不是自己做了錯事,而是沒有保護好他愛的人。等出來之後,李飛發現物是人非。他的阿紅過得很不好,竟然蝸在幾平米的三角間裡,做著餬口的生計。
李飛想重新照顧他的愛人,但紅姐只將他也當做害了孩子的仇人,面也不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