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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9:06:53 作者: 鴉鴉吃素也吃肉/鴉豆
他們做點工其實每天工時是固定的,到點才能下班。但有的熟工做事利索,如果跟工頭監工關係又不錯的話,能把劃定區域的活兒提前做完,早一點走也沒人會說什麼。
工地上大家都是賣力氣賣汗水,做多做少一覽無餘,每個人心裡都有數。像一些老油子還會保留體力磨磨洋工,需要監工隨時巡查督促著,但像鄭海川這種年輕又踏實的工人偶爾早退一次,工頭一般也不會說什麼,更何況是在超額完成任務的前提下。
「我說大川,你今兒個是打雞血了嗎?」
和鄭海川在同一個工班的鋼筋工老田抹了一把額頭上直淌不停的汗,忍不住問向不遠處的人。
今天他和鄭海川一起綁這片樑柱,他這頭才搞了一半,抬頭一看,這小伙子竟然都要扎完封頂了!老田自認自己幹活也沒怎麼划水,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年紀大了速度才比不上年輕人。
「啊?嘿嘿,還成吧!」鄭海川站在腳手架上,聞言樂呵呵地沖老田咧開一口大白牙,「就今天精神好,早點綁完早點下班嘛。」
「下班幹啥,有約會蠻?」另外一個中年男人也從旁支出一顆腦袋,打趣道,「大川難不成有情況了?我瞧著是有點紅光滿面喲。」
那是架子工李全,之前因為摔斷腿而被鄭海川幫著送進醫院做了手術。如今手術過去已經幾個月,傷腿已經癒合,他也在前幾天恢復了上工。
事實上醫生還是建議李全再修養一陣子。但李全閒不住,家裡又有老婆孩子要養,感覺自己能幹活便回來了。工地上一直挺缺人,倒也不會把人拒之門外,但給的錢卻比之前要少一些。畢竟李全現在這個狀況,也不敢給他太大的工作量。
雖然工資變少,李全還是答應了。
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李全對於錢這東西比以前看淡了不少。用他的話來說,「掙錢得有命花才行。要是人都沒了,錢拿來便宜誰?老子可捨不得把婆娘娃兒送給別的男人養!」
這話得到了大多數有家室的工友的認同。
鄭海川本來體會不深,但在經歷過自己被打的事之後,也心有戚戚。而現在,他更是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可是有媳婦兒的人了!
自己要是沒了,禾苗兒還能讓大哥帶,可律醫生……律醫生咋辦?
鄭海川想起村子裡那些改嫁的女人。為了養活兒女,那些寡婦很多都沒得挑,有人看得上就點上鞭炮嫁進另一家,換個當家的依舊能把日子過下去。
鄭海川只要一想到祁聿會進別人家門,去親別的人,會跟除了他以外的人說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他就怎麼也不得勁。
現在的鄭海川還不知道這叫做獨占欲。
他只是單純地覺得律醫生那樣好,可這種好他又捨不得讓別人看見。
總之鄭海川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了。
他要努力掙錢,但也不會拼命。
他要長命百歲呢!
這樣才能跟律醫生長長久久。
此時日頭西曬,距離正常下班還有一個多點。
放在以往,鄭海川不會去計算自己完成了多少工量,只會繼續悶頭干到下班為止。可今天他心裡還惦記著其他事,動作利索地做完應有的平米重量之後,他就不打算繼續了。
鄭海川一邊從腳手架往下爬,一邊回李全剛才的話:「全哥,我就是早點回去煮飯。」
約、約會什麼的……鄭海川沒經歷過。
不過他想,做飯應該不算約會吧?
*
另一邊,白班的祁聿難得在還未下班時頻繁拿起手機瞧。
都說談戀愛的人會很膩歪,時時刻刻離不了對方,祁聿也見識過周圍不少有對象的男男女女成天捧著手機痴笑。他以往對這種現象都十分嗤之以鼻,但輪到自己了,卻因為一整天都沒收到一條新信息而黑了臉。
祁聿心裡明白鄭海川在工地上不方便隨時看手機,但再怎麼說那憨子也有休息和吃飯的時候吧?
都不知道和他聯繫下?
他們倆有那麼沒話說麼?
祁聿沉著面色盯住微信的聊天界面,發現他和鄭海川上一回的對話還是他錯發了定位。
上上回,還是在處理被打事件筆錄時他叮囑鄭海川該說不該說的內容。
好像……的確他們兩個人在網絡上的對話有點少。
祁聿本身並不是個沉溺網絡世界的人,他的微信除了工作群,常年也就只有成子俊會時不時給他發些有的沒的。
而鄭海川則是不愛隔著屏幕和人打交道,他更喜歡面對面的說話交流,簡單又直接。隔了一層數據網絡讓他感覺就跟蒙了層黑布沒啥區別,他笨,也不知道對面人是好是壞,說的是真是假,還是見了真人最能分辨。
這就導致兩個人明明是先在線上邂逅,後面的一系列接觸卻是臉對臉,人對人。如若不是這樣,祁聿追鄭海川的路,怕還要曲折上九曲十八彎。
但道理是這個道理,祁聿此時卻不想講理。
他現在不需要其他,就想收到鄭海川十個八個信息關心問候。最好那憨子能主動報備現在在哪在做些什麼,好過他每次都要去翻他視頻和錄播。
是了。
那憨子拍視頻都有時間,沒時間給他發消息嗎?
生平頭一次陷入戀愛腦的祁醫生莫名其妙地委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