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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頁

2023-09-05 19:06:53 作者: 鴉鴉吃素也吃肉/鴉豆
    癩頭陳朝著祁聿的方向吐了口唾沫,露出一嘴抽菸過度的黃牙。那其中,一顆門牙黃得格外不同,是用金子鑲嵌的顏色。

    祁聿見癩頭陳發現了,半點不慌。他站在里癩頭陳幾米外的路中央,頂了頂金絲眼鏡,聲音清冷:「挺榮幸,原來大陳哥還記得我。」

    「呵!」雖然當年這死崽子還沒帶眼鏡,但癩頭陳死都忘不了這張臉。

    「老子這顆牙就是被你搞壞的,能不記得?」

    他媽的,當初他不過上門討個債,卻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這死仔偷襲,門牙都被摔斷一顆,草!後來這事沒辦好,還害他被大耳窿嫌棄,不得已出來自力更生,才混出現在這條道。

    沒想到如今好不容易混成了大老闆,成了人上人,但就是教訓了個小小搬磚的農民工,這磚竟然他媽的把他這麼多年經營的心血都快咋沒了!

    癩頭陳現在不僅牙疼,他渾身都疼!

    「你跟那農民工什麼關係?」

    癩頭陳自認為十幾年前的事不至於現在還沒了結,如今他唯一惹的麻煩只有前段時間打農民工的事。而要是面前這死仔說他和現在這件事也有關係……

    癩頭陳陰沉著臉磨牙。他心想:新仇舊恨,他媽的他不把這崽子灌水泥,就解不了他心頭之恨!

    祁聿並沒有辜負癩頭陳的期待。

    他微微一笑,笑意卻比天上的月色還冷。

    「很巧,他也是我家的。」

    「當初你就把我媽嚇到病情突發,如今又是你,把他弄得渾身是傷。」

    「大陳哥,你說這帳,該怎麼算才好?」

    要臉嗎?這死崽子還要臉嗎?!

    癩頭陳心說,老子還沒說算帳呢!他媽的,他才是每次都受傷吐血的人好嗎!草草草!

    「你真的是找死。」

    癩頭陳氣得胸口憋悶,他牙都快咬碎了,心裡打定了主意——今晚,這崽子別想走出這條巷!

    「兄弟們,拿上傢伙什!」

    他側頭一吆喝,剛才還半閉的維修店捲簾門忽然被扯開,從里走出了好幾個流里流氣的小混混。

    而與此同時,接到了祁聿共享地址的鄭海川,正摸不著頭腦地盯著手機,一步步朝著祁聿定位的地方走來。

    他此時剛想通自己的心情,心裡樂顛顛的,還在琢磨著——難不成律醫生也考慮好了,要請他吃夜宵順便和他談心?

    第73章 回家吧

    祁聿在看到維修店裡突然冒出來的一波人後,就知道今天這茬不能善了了。

    分明才說了自己不會像那憨子一樣冒進,但做的事卻無比衝動。

    人的行為總是隨著心來動的,祁聿覺得自己肯定是被鄭海川傳染了,才也跟著變得做事缺了根弦。癩頭陳混跡下九流那麼多年,敢躲藏在村裡面,能沒有點倚仗?

    祁聿倒也不後悔自己跟上來,明槍總比暗箭好躲。好在他已經知會過警察那邊,硬抗幾分鐘他倒還是可以的。沒道理鄭海川那憨子被打了都能活蹦亂跳的,他一個正兒八經學過打架的人,還能抱頭鼠竄?

    呵。

    祁聿從褲兜里拿出戰術筆捏在手裡,目光冷厲地盯住癩頭陳,冰涼地問道。

    「大陳哥不親自找我報仇?」

    癩頭陳倒也想。但他看著祁聿那副不怕死的模樣,晃然記憶回到了十多年前被少年暴揍的時刻。

    「啐!老子有兄弟,幹嘛髒自己的手?!」

    他色厲內荏地躲在一群混混身後仰頭叫囂。

    「我倒是挺樂意今晚再髒一髒自己的手。」祁聿勾起嘴角,朝前跨了一步。

    這一步跨得沒多大,卻把癩頭陳嚇得往後退了半米。癩頭陳對自己這下意識的反應又懼又怒,忍不了祁聿這麼囂張了,直接對著他的人下命令:「給我往死里揍!」

    這話一出,那幾個等待命令的混混立刻就抓著手裡的扳手榔頭朝祁聿沖了過去。

    這處巷子在二街的最偏處,又是特別深的裡面,盡頭只有一個垃圾站,尋常人都不朝這裡走。此時兩邊的鋪子早已經關門歇業,黑黢黢的一片看上去正是殺人放火的好地方。

    祁聿剛才雖然一直在挑釁癩頭陳,餘光卻一直在打量周圍的環境。他盤算著一會兒沖一把看能不能直接擒住癩頭陳,要是逮不著,援兵又沒到,他也要有全身而退的途徑。

    主意打得好好的,手裡的戰術筆也已經按出了尖銳的頂端。祁聿他本以為接下來是許久沒有遇到過的一番硬仗,卻沒曾想朝著他氣勢洶洶衝過來的一群人,竟然在距離他只有幾米時,突然十分統一地停住了腳步。

    有幾個年輕的甚至跟剛才癩頭陳一樣,往後倒退了幾步。

    祁聿:「?」

    此時他才察覺身後隱約有一點動靜,似是有幾道故意壓著聲的腳步。祁聿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後領就被人猛地一拽。

    他手裡還緊捏著尖銳的戰術筆,一時不察,沒注意便給自己手指劃了個口。

    微弱的刺疼令祁聿心裡警醒。他本以為是癩頭陳另叫的人來前後圍擊他,卻不料揪住他後領的人大力地將他整個身體都往旁邊角落裡趕,嘴裡還不耐煩道:「邊兒去!個臭小子,不省心!」

    祁聿目光掃過一隻紋著刺青的粗壯手臂。

    那上面紋的是一朵大紅花,染料也不知在皮膚里留了多少年月,褪成了一種老氣的絳紅。但就算如此,來人也沒有重新去遮掩覆蓋,就那麼直白地將不算好看的大紅花敞在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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