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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9:06:53 作者: 鴉鴉吃素也吃肉/鴉豆
「那兩個人抗呢?」
「那輕鬆多了。平時我們都兩個人搬的。」
「你現在建的工地,要靠多少根鋼筋才能搭起一座房子?」
「啊?那可數不清了。要是蓋商場的話,起碼都是成百上千噸的鋼材了!」
「所以了。」
祁聿目光落在鄭海川貼著紗布和膏藥的手臂上,面色冷凝。
「所以你操心那麼多做什麼?」
「房子也不是靠你一個人扛鋼筋能蓋起來的。」
「你現在遇到那麼多破事,全靠自己一個人硬撐,想被壓死嗎?」
蠢不蠢。
「可是……」
不知不覺間,兩人就順著街道走進老樓,一層層台階爬到了家門前。
鄭海川一邊掏出鑰匙,一邊抬頭望向祁聿。
「可是現在我家就我這個頂樑柱了。」
「我不撐,還能怎麼辦?「
其實自從大哥受傷以後,鄭海川就感覺自己在被一種無形的東西裹挾著往前走。
這種東西從天而降把他整個人籠罩,看不見,摸不著,有些悶,但又不會讓人感覺窒息。他只是隱隱覺得肩上的擔子沉了不少,每走一步,落腳都得慎之又慎。
他有力氣,一直走得都還算很穩。
但現在,那重量卻壓得讓他有些走不動路了。
鄭海川並不知道,自己此刻看向祁聿的眼神有多無助,多依賴。
就像一隻迷路的大狗,沮喪地耷拉著耳朵和尾巴,連往日裡金亮順滑的皮毛都黯淡了不少。只剩下一雙眼睛裡還存著光,求救似的望向面前的年輕醫生。
似乎在自己無意識間,鄭海川的心中已經默認——無論遇見什麼情況,眼前的人都能夠給他最正確的回答,最穩妥的指引,最踏實的依靠。
樓道里的感應燈時亮時暗,照得祁聿目光閃爍。
最終,祁聿還是忍不住將冰涼的手指從褲兜里拿了出來,重重地在鄭海川腦袋頂上按了一把,啞聲道。
「不想撐……就不要撐了。」
「回去好好睡一覺。」
「說不定一覺醒過來,房梁都被鋼筋架好了。」
「也就不需要你這根頂樑柱了。」
第55章 接地氣
祁聿的那番話,鄭海川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當他洗漱完躺在床上,在安靜的房間裡回想起來男人的安慰時,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身旁熟睡的小禾苗的腦袋頂。
然後又將手掌轉移到自己的寸頭上薅了薅。
唔,律醫生剛剛是把他當小孩子哄了嗎?
不過好像……心情的確好一點了。
一片黑暗裡,鄭海川咧了咧嘴角,才沉沉地睡去了。
而相比起隔壁的好眠,祁聿這一夜卻是沒怎麼睡好。
今晚鄭海川的話將一個祁聿刻意忽視的問題重新攤開在了他面前——
他看上的人,根本沒看上他。
最開始,祁聿對鄭海川是嫌棄的。
他瞧不上這樣一個又土又笨的農民工,對鄭海川的一切行為舉止都很是無語。後來,他大概看懂了這人蠢笨背後的憨傻,儘管仍然不理解,但卻說不出太過難聽的話。
而隨著青年一次又一次貿然地闖入他的生活,祁聿像是中了失心瘋似的,目光漸漸地挪不開這個憨子,心也被莫名其妙地被一寸寸拽向了隔壁的方向。
曾經的他,一直認為愛情是一件蠢到不能再蠢的事。如今他卻讓自己陷入了愚蠢的沼澤中。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似乎連沼澤在哪兒都看不見。只會悶頭悶腦蹲在岸邊,埋頭耕地刨食。
祁聿讀過很多書,也見識過很多事。他不像鄭海川那個死腦筋,認定了一件事就要一門心思走到底。
理智告訴他沒有回報就應當及時止損,就算沉沒成本再高,也好過一敗塗地。更何況現在……他只不過是對這個人有了那麼一絲好感,只不過生平頭一次生出了和另一個人一起吃飯生活似乎也不錯的想法,只不過一潭死水的心情總是會被這個人牽動起亂七八糟的波瀾。
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要做的就是儘快割捨,恢復自己以往的平靜而已。
祁聿這麼告訴自己。
但是在閉上眼入睡之前,他心裡閃過的最後念頭卻是——
明天讓成子打聽一下那個工地是誰家的。
還有,得把猖狂打人的那些暴徒全都給揪出來,好好教教他們如何做人。
*
「我說聿仔,我的祁哥哎!」
頂著剛剛初升的熱辣陽光,一輛停在路邊的越野車上下來了兩個年輕俊朗的男人。其中一個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哈欠,結果卻吸了一嗓子的灰,忍不住一陣狂咳。
「這大清早的,咱去吃點啥不好?」好不容易咳完,成子俊將自己的大牌墨鏡推到腦門上,一邊張望四周,一邊感嘆,「早茶、油條、西餐隨你選,幹嘛想不開,非要來這工地上吃灰?」
祁聿十分淡定地從隨身攜帶的手包里掏出兩副口罩,自己拆開一副戴上,另一副則遞給了成子俊。
「等處理好了,你想吃什麼都行。」
「那我得好好宰你一頓!」
成子俊此時心裡可太稀奇了。
要知道他這位發小性子可從小就倔得很,難得開口求人。今天讓他動用關係來幫忙,也不知道被誰下了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