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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9:06:53 作者: 鴉鴉吃素也吃肉/鴉豆
不過當她扭頭看向祁聿時,發現這個平日裡只是冷臉的年輕人神色竟然有些陰鬱,嚇了她一跳:「這是咋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祁聿扶了扶眼鏡,搖搖頭,「昨晚沒睡好。」
」那……祁醫生你要不要和其他醫生換換班?「護士長身後冒出個小腦袋,是依舊還對祁聿存點幻想的小護士許萌。她主動關心到:「請個假去休息室躺會兒吧?」
許萌剛入職場,不知道自己這話說得基本得罪了辦公室所有人。誰的工作都不輕鬆,只不過在場眾人見她年紀小,都沒說什麼。
但祁聿卻沒慣著她這性子,直接冷著臉回道:「我這樣如果都去休息了,以後是不是每接診一個臉色差點的病人,你都要推到ICU?」
「……」
「……」
「……」
辦公室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祁聿說完就拿著記事本去樓下門診了,獨留辦公室里一群啞然的醫護人員你看我我看你,相視無言。眾人瞧向許萌的目光從不滿變成了憐憫。
可憐的小護士,喜歡誰不好,偏要看上祁醫生?
祁醫生這張嘴,看上去像能有對象的嗎?
一樓的候診大廳里,時鐘從07:59跳到了08:00,與此同時,各個門診室內的醫生也已到位就座,智能播報系統開始依次叫號。
「請001號患者……到8號診室就診……「
「請002號患者……到14號診室就診……「
「請003號患者……到10號診室就診……「
儘管是工作日的一大早,候診廳的人並沒有比周末少上多少。
疾病如同貧窮一樣,通常不會提前向人知會它的來到。當人們開始引起重視的時候,往往它已經給你的生活造成困擾了。
醫院是個很特別的地方。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人世間的七苦日日都在這裡上演。人們將自己最極端的情緒或被迫或主動地在這裡釋放,而當這些情感和痛苦無處排解時,醫生和護士有時候就成為了宣洩的出口。
「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你沒看見我兒子痛得都拿不住手機了!他暈過去你負責嗎?」
「你個護士,就是個守台的,有什麼資格攔老子?我們要看醫生!」
「這是要弄死我們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呀老天爺!你這個護士黑心肝,見死不救!!」
時鐘跳到11點,祁聿已經接診了三十幾個病人了。他此時正在給一個年紀輕輕就腰椎間盤突出的程式設計師開病歷單,就聽見外間傳來吵鬧聲。
「這位先生,麻煩您冷靜一點!」
「不是不讓您進去,您要先掛號啊。這周圍坐著的都是排隊在等叫號的,大家都急,您插隊讓別人怎麼想?」
年輕的小護士在認真講道理,但外面的男人卻不依不饒,「什麼大家都急?你沒看我兒子都要暈了?我插隊怎麼了,人命關天的事,我插一下隊怎麼了?!」
祁聿側耳聽了幾句,便果斷拿起電話,撥通了保衛處。
「門診骨科。這邊有人鬧事,麻煩儘快過來。」
坐在他對面的程式設計師病人有些新奇:「您不出去看看情況?」
「不用。隔幾天就有這種人出現。」祁聿繼續十分鎮定地打字:「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我的職責是在這裡看診,外面保安比我的用處大。」
程式設計師顯然被這番話說服了,有些惆悵地摸了摸自己光潔的腦門,「是啊,專業的人也會遇到專業的問題。」他每天對著電腦,可不僅僅是腰疼。
祁聿瞥了他頭頂一眼,將開好的處方藥單及牽引醫囑遞給他,醫者仁心道:「出門右轉,皮膚科可以了解一下。」
「……好的,謝謝。」
那程式設計師苦笑著接過病歷單,起身告辭,走出診室後還特地為祁聿關上了診室的門。只不過他不知道,在他走後,那位面上冷冰冰的醫生並沒有立刻叫下一個號,而是側耳聽著外面的響動。
在沒有等到事件平息後,祁聿還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向診室外。
外間,鬧事者還在不依不饒。
「不是,人家排隊的人都沒意見,你一個小護士在那狐假虎威什麼?」
「我告訴你,你再不讓我進去,小心我投訴你啊!」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呀?!」
各科室的門診導診台一般只會安排1-2個護士值守,今天早晨的骨科導診台,就只有許萌一個人。她剛剛才經受了來自愛慕醫生的無情暴擊,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情開始工作,結果沒想到竟然會遇見一個這麼不講理的奇葩。
「我就是不講理怎麼了?」
斜挎著公文包,大熱天還穿著一身皮夾克的中年男人昂著頭,一臉理所當然。他身上抱著個快十歲的孩子,鬆開一隻手衝著小護士揮舞,像打蒼蠅似的,「你趕緊滾一邊去,不要耽誤我帶孩子看病!」
雖這麼說,但在場的人都能看見,他懷裡的孩子正埋頭津津有味地打著遊戲,並不像他說得那般病重。
「哎哎,後生仔啊,睇病就睇病,唔好鬧人D噶……」
此時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終於看不過去了,杵著拐杖走上去,擋在了許萌面前。
「喂!你個老太婆不要多管閒事!」
那夾克男鬧了這么半天,眼見沒達到目的也有些發怒了,直接將脾氣撒到了老人身上。但老婦人將小護士護在身後,並不怕他,反而抬起手裡的木製拐棍,抵在他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