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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9:04:42 作者: 迷幻的炮台
有關於沈望的話題戛然而止,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只是盛聞景覺得湯馳逸並不適合沈望,他的閱歷與沈望想必,太渺小了。
當他十八歲時,沈望能夠將他當小孩看待,包容他的一切。
而當他選擇成為他的戀人的時候,他便是同沈望一般的同齡人。
心思縝密與行為動作,有時不能一概而論。業務能力超強的人,或許生活中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幼稚小孩。
沈望有自己的理想,倘若湯馳逸不能緊跟他的腳步,即使近在咫尺,他也無法抓住沈望的半分衣角。
天蒙蒙亮的時候,顧時洸從手術室送向ICU。
盛聞景站在ICU外,呂純小聲問盛聞景:「老闆,需要告訴顧總嗎?」
「讓他多睡會。」盛聞景搖頭。
主刀醫生將手術中遇到的情況悉數告知湯馳逸,最終遺憾道:「很抱歉,由於顧少爺傷勢過重,我們只能保住他一條腿。」
「內臟傷勢最重的是肺部,好在出血點已經控制住了。」
一條腿,盛聞景將目光投向病床中安睡的顧時洸。
他的臉色如紙一般蒼白,整個人被消耗掉了所有的活力,覆蓋著右腿的被子明顯與左腿形成小山丘樣的起伏。
被截肢的應該是左腿。
周晴過世後,盛聞景很少再來過重症監護室,但踏足這個地方,濃郁的消毒劑味道還是會將他帶回那個令他難以釋懷的十八歲。
而現在的主人公並非他自己。
是那個始作俑者。
按理說,他現在該打開香檳慶祝,慶祝施惡者得到報應。可他卻搓了搓雙手,讓自己冰涼的掌心略微溫暖。
盛聞景淡道:「顧弈會殺了他。」
湯馳逸微怔,隨後意識到盛聞景所指,道:「如果他有機會的話。」
顧氏允許內鬥,允許內部廝殺,卻並非願意受外力侵襲。更何況傷害顧時洸的,還是他根本不在乎的替罪羊。
盛聞景計算著顧堂應該要醒了,從醫院告別湯馳逸,打算回公寓去看看他。
呂純對這邊的路況不太熟,走了一條最擁堵的路,恰巧盛聞景也需要整理自己的情緒,他偏頭對忐忑觀望自己表情的呂純說:「放鬆,我沒有生氣。」
呂純這才呼地長舒口氣,從隨身攜帶的包中拿出糖果說:「你要是低血糖,先吃顆糖墊墊。」
盛聞景接過糖果,這是巴黎的本地牌子,他剛來的時候就在蕊金杯會議室見過,大糖罐中全是這個牌子的水果糖。
拆開五彩斑斕的塑料糖紙,車載通訊提示顧堂來電。
「早安。」盛聞景平靜道:「顧時洸左腿截肢,還需要在ICU觀察一周,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現在我要發一條新聞給國內媒體,在此之前得徵求你的同意。」
「什麼?」盛聞景說。
顧堂:「我找到了當年的視頻。」
「你找到了當初參與蕊金杯的企業員工。」盛聞景被糖酸地打了個激靈。
「應該是他們找到了我。」顧堂的聲音忽大忽小,說:「你的定型噴霧在哪?」
盛聞景咬碎糖果,咬牙切齒說:「現在是找定型噴霧的時候嗎?」
「但我要接受媒體採訪,髮型得——」
「知道了,我聯繫造型師。」盛聞景打斷顧堂,道:「選擇現在公布視頻,顧堂,顧氏的股價不要了嗎?」
顧時洸昏迷不醒的情況下,又爆出醜聞之中最重要的證據,即使是對盛聞景有利,但盛聞景也不得不考慮顧堂的處境。
顧堂那邊安靜了半秒,道:「小景,我沒有想過能從顧氏全身而退。」
「我姓顧。」
他強調道。
因為他姓顧,因為他出生在顧家,所以無法與所有後果割裂,而他如今想贖罪,只能將那些光環褪去,赤裸地接受審判。
顧氏股價下跌,顧弈又被顧堂一腳踹進監獄,大廈將傾之時,無數見不得顧氏獨大的人會紛紛上前來踩一腳。
但盛聞景尊重顧堂的選擇,正如顧堂相信他那般,道:「我支持你的每個選擇。」
「大不了我養你。」
顧堂笑了,說:「我有私房錢,不會餓死你的。」
造型師比盛聞景早十幾分鐘上門,盛聞景跨進公寓的時候,顧堂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將硬碟交給盛聞景:「這是原件。」
「嗯。」盛聞景將硬碟裝進口袋,問道:「但發布前,我得先聯繫公司的公關部。」
當初曝光此事時,輿論抵達巔峰,如今這則視頻將再次引起關注。看顧堂的表情,盛聞景推測他應該是已經看過視頻了。
「我不會打開它。」盛聞景是這樣承諾蔣唯的。
天生善良的人,即使作為旁觀者,也會在事件蒙塵後產生愧疚,直至將此帶進墳墓。
主動尋找顧堂的,是當年距離舞台最遠的年輕員工。當時她才大學畢業,家人找關係將她塞進顧氏實習,實習只是為了履歷稍微好看一點,以她的學歷,很難真正進入顧氏。
女生當時正在三樓看台調試舞台錄製角度,攝像機清清楚楚記錄了盛聞景被害的全部經過。
因為是實習生,人事變動的緣故導致她的資料並未第一時間錄入系統,導致顧氏排查人員時並未找到她頭上。
而她在當日工作結束收回錄製器材時,突然發現攝像機是開著的,而裡邊存儲著顧時洸傷害盛聞景的俯瞰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