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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53:05 作者: 盛鄲
    他的思緒早就跳躍到了未來——「當你對他表白,並且經過一系列的行動追上他之後」的那個未來。這個願景勾勒得過於美妙,以至於臉上浮現出莫名的笑容。這個時候的溫道方尚不清楚這個人的惡劣性格,以為是頓悟之後的笑容,還在心裡評價了一句「孺子可教」。

    可他仿佛自幼有著說瞎話的技能,這樣也能對答如流:「那麼,我在這裡跟您對話,我們的關係是對象化的,還是對象性的?」

    如果說之前溫道方只是舉了個學術界很尋常的例子在說明兩個最基礎的概念,那這時候他的表情就靈動了起來。他說:「這個問題提得好。在我與你們的關係中,我教你們,對你們的知識結構有影響,應該是我對象化你們;而你們對我來說,暫時沒有影響,還是對象性的。再學幾節課,就是一個雙方相互影響的過程了。」溫道方似乎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問楚春歌:「你叫什麼名字?」

    楚春歌一愣,他沒想到隨便一問竟然得到了青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嘴快於腦地說了:「楚春歌。」

    溫道方卻皺了皺眉頭,「名冊上沒有你的名字,是不是教務處名單給錯了?」說著還要去講台上確證這一點。

    楚春歌答:「不是,我是蹭課的。」

    溫道方又看了看他,有些詫異的樣子,說:「沒想到咱們系也有蹭課的?」隨即看到楚春歌旁邊的姑娘,有些恍然,約莫是陪女朋友來上課的。長得挺好看,也怪不得開學一周就找到了女朋友。

    那邊楚春歌卻不知道這一點,不知道男神此時已經把自己定性成了「脫團狗」加「異性戀」,不然他就算是死也要站起來澄清自己的清白。

    楚春歌表面平靜、心裡混亂地坐下來,覺得跟男神講話就跟對打一樣,一局下來真槍實彈沒多少,卻自損八百。不過溫道方一個「嗯」一個笑一句「你叫什麼名字」,就把這所有的消耗全補了回來。

    旁邊姑娘這下子不攻略楚春歌了,試探地說了一句:「你認識溫老師?」

    楚春歌說:「不認識,今天才知道他是V大老師。」

    那姑娘又問:「可你們書店的打折卡是溫老師給我們的?」

    嘭——

    有什麼東西在楚春歌腦子裡炸開來,雖然早就知道這筆生意是溫道方間接帶來的,但是被人如此直白地、在這個環境下指出來,他好像覺得這後邊真的代表了什麼一樣。當然,是幻覺。

    「又不可能記住每一個客人。」附帶一個「←_←」的表情。

    「但我們溫老師長得好看啊。」姑娘說得理所當然。

    「……」這下子楚春歌琢磨出來了,這姑娘該不是看出來什麼了吧?「不是,」他正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啊,姑娘?」

    姑娘笑眯眯地回招:「楚春歌,春歌,小楚,小春,我是想說,你是不是看上我們溫老師了?」

    楚春歌內心吐血,心說:這一定是個高手,殺人於無形,偏偏眼神還跟X光片似地,溫老師這是個可造之才啊!趕緊培養啊!

    姑娘又說:「小楚啊,你看,我問你名字你就不告訴我,溫老師一問你就說了。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目光如炬的福小姐似乎戴上了貝雷帽。

    楚春歌面無表情:「你們溫老師長得好看。」

    「……」福小姐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福小姐忿忿不平,這次大概是真的不想跟楚春歌講話了,倒是安安靜靜平平淡淡地過了接下來半節課。

    ——不過他倆言語交鋒,明里暗裡過招的過程,幾乎原原本本被溫道方看在了眼裡。

    ——楚春歌的直男脫團狗形象因此更加堅固了,要是這是篇小說,作者一定會為小楚同學點1225個蠟。

    這節課很快就下了,溫道方在講台上收拾著課本和教案,有學生捏著書上去問問題,這可是不同於楚春歌這個半吊子的正經法學專業苗子,溫道方溫和而仔細地解答著。楚春歌雖然有跟溫道方同路一段的意圖,但是實在沒辦法,也不強求。

    於是去了V大停車場取車。

    這一課耽誤了他大概3個小時,交了停車費,便開車回了書店。

    剛上車就聽見電話鈴聲,專屬鈴聲一響起來,楚春歌就開始頭疼了——莊導師連環催命call,還通常不是什麼好事。

    但做為一個打算繼續深造的研究生,老闆來電話了你還一般不能推辭:未來三年的命可捏在她老人家手上。

    楚春歌認命地接起來,一聲「餵」字還沒說完,莊老闆的聲音就傳過來,險些刺傷了耳膜:「今天下午大一素描課缺個老師代課東教402交給你了回頭把他們作業批了順便把你練習拿來給我看。」這一連串吩咐交代下來,一個標點都沒打上,要不是楚春歌習慣了,估計連話里幾個指示都弄不清楚。

    楚春歌:「莊老,您今天又幹嘛去了?」

    莊老闆,性別女,名叫莊婉華,為人直爽,連自己的學生直呼其名也不在意。藝術上很有些天賦,個人巡迴展辦了幾輪了,學術界遇到什麼大會議都得請她,還得看她那天有沒有預約美容美髮的那種類型。可能是藝術氣息太濃了,所以在日常事務上就有點不著四六,像這種提前幾個小時通知沒有做任何準備的楚春歌去上課,已經是好的了——她曾經在學生畢業答辯的時候離開答辯室隨後一去不復返的光輝事跡,她說作品太水了,腌臢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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