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頁
2023-09-05 18:35:23 作者: 印久
高步芸低著頭,滕久元看不清她的表情,單聽到她冷冷清清的聲音說:「我很早就懷疑過辛昀伏不簡單。我搶注《驚雷之地》的商標時,就發現有家叫武仕館的公司也在幹這種事。所以葛豐吸毒,視頻被曝光,我第一個疑心的就是武仕館。不過滕思寧這個靶子實在太亮眼,望春來又咄咄逼人,讓我誤以為辛昀伏只是滕思寧身邊的一條好狗。也是到最近,我才知道,她不是狗,她是一條貨真價實的狼。」
滕哲飛接手望春來後,曾主動聯繫過她好幾次。她怕他求情,也怕他罵她,所以沒有理他。他便發來長篇大論,告知她滕思寧並非害死高行止的人。他在查帳的時候發現他們出車禍的那段時間裡有一筆可疑的款項出入,申請撥款人是他母親,收款人是一個叫「李項田」的人。他母親一共向李項田打過兩次款。他問滕思寧,滕思寧卻不記得這些事,只肯定她從不認識什麼「李項田」。
滕哲飛通過當時留下的李項田銀行帳戶,幾經周折,找到了他的家人。他本人一年多前已死於肺癌。他離婚多年,只有一個女兒,嫁了人,對她的父親似並不懷念。據這女兒說,李項田是個司機,原來在國營單位開車,後來自己買了輛車出來單幹。他沒什麼興趣愛好,為人孤僻,不工作時就一個人喝酒聽評彈。
滕哲飛找到他原單位同事,有個姓江的,算是李項田唯一的朋友了。正是這個姓江的,告訴滕哲飛,李項田醉酒時漏過幾句話,說他自己買車的錢,是接人委託,開車撞了某位導演後,才到手的。
滕哲飛去查那段時間出車禍的導演,一查查到了謝嫣。他問滕思寧,滕思寧說謝嫣和她作對,非捧司欽,弄得她很心煩,應該當著辛昀伏面抱怨過幾句,辛昀伏說這事她來解決。這麼多年,這已成她們間的固定相處模式之一了。她說出不滿,辛昀伏解決她的不滿。後來她只知道謝嫣出了車禍,她以為是巧合。滕哲飛問當年匯款的財務。財務還記得給李項田的錢,是辛昀伏申請的,只不過她讓寫了滕思寧的名字。她之所以記那麼清楚,是因為她曾把「李項田」誤輸成「李項羽」,後來找辛昀伏敲章修改了的。
於是滕哲飛推測,辛昀伏以他母親的名義匯錢給李項田,是讓他去開車撞謝嫣。他既然能撞謝嫣,自然也能撞高家姐弟。
滕哲飛又找到了其它好些例子,證明這麼多年,都是辛昀伏在「冒充」他母親作威作福。他母親現在也明白了辛昀伏恨她。雖然母子倆都不知為什麼,但事實如此。
滕哲飛希望高步芸可以原諒他的母親,他寫道:「人無完人,我想這句話對她、對你,都是可以說的。我母親誠然做過一些有違人道主義的事,但罪不至死。她已為此付出代價。她現在年紀也大了,經不起再折騰了。她再三向我發誓,說她沒僱人去撞過你和你弟弟的車,她一直以為那是個意外。我相信她。我已把我所有的調查結果告訴了你,只是希望你能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罪人就交給警察吧,無論是我母親還是你,我只希望你們能夠平安、快樂地生活下去。」
高步芸沒有回覆,滕哲飛就一天一次地把同樣的內容發往她的郵箱。
她之所以不回復,是因為她知道滕哲飛在期待一個了結。他要她「原諒」,要她「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她如果不答應,他會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說服她。可她不可能原諒,無論是原諒辛昀伏這個真兇,還是滕思寧這個幫凶。滕思寧已經是條落水狗了,只要她自己不再跳出來作死,她可以放她一馬,先不管她。但辛昀伏還蹦躂得歡。滕哲飛太天真。她諮詢過律師,就他收集到的「證據」,根本無法給辛昀伏定罪。
高步芸把滕哲飛的發現簡單跟滕久元說了。他聽了似也沒覺得太意外。
高步芸挑眉看看他:「你剛才聽到我向保羅推薦辛昀伏,好像沒什麼意見。你也發現她暗地裡給滕思寧使絆子了?」
滕久元咬牙笑了笑,面龐上掠過一道兇狠的神色,他說:「我早看這個女人不順眼了,可我姐偏偏信任她。我也是個蠢蛋。你知道我怎麼落到賭錢欠債的悲慘境地的?最開始,就是她慫恿邱育鄉這老賭棍拖我下水。後來我沉迷其中,也是她通過邱育鄉暗示我可以先『借用』下公司的錢,她可以給我行個方便……我當時是真蠢,蠢死了。要不是我這次逃出來,邱育鄉良心發現,偷偷給了我筆錢,又把這事告訴我,要我小心這女人,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他頓了頓,又說:「我可以勸說保羅他們用辛昀伏,但可能不會成功。那女人精得很,不太會落套。而保羅明顯更看好你。」
高步芸不為所動:「你別再一個勁地推薦我就行,其它我自己會想辦法。」
滕久元忍不住好奇:「現在我們都知道誰是真正可惡的人了,你打算怎麼收拾辛昀伏?我可以……」他想說自己可以幫忙,但又一想,自己現在是條喪家犬,恐怕不一定能幫上什麼忙。他尷尬地咳了兩聲。
高步芸也並不指望他,她望著遠方水面,輕描淡寫地說:「惡貫滿盈的人,自有天收。」
滕久元冷笑一聲,想說她想得太好了,忽然看到遠處水面上有幾艘快艇,正朝他們這邊過來。緊接著,他聽到了馬達聲。
滕久元忽然站了起來,他從旁拿了件救生衣套上,又扔了件給高步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