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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35:23 作者: 印久
被褥下的人消停了好一陣,又不安分地蠕動起來。好一會兒,兩張人臉才從下面鑽出來,都臉色紅潤,像剛喝了十全大補湯。
兩人膩歪著,仍不捨得鬆開彼此。
現在是最好的時刻,他們既不完全融為一體,意識不到兩人的親近;也不獨立一方,太過清晰地知道他們的差異。他們的身體剛剛分開,皮膚里好像還有觸手在拖拉對方,想要挽留纏綿的體溫。
司欽先掙扎著坐起來,他看了眼放在床頭柜上的手錶,聲音沙啞地說:「還有一個小時,我得起來了,寶貝兒。」話是這樣說,人卻不動。
高步芸臉貼著他的肚子蹭了蹭。她覺得司欽的肚子太硬,枕著不舒服。她調整腦袋的位置,想讓自己枕得舒服些。
司欽垂眼看著她,一隻大手像揉寵物似地輕輕撫摸過她的頭髮:「我答應蘇乙接拍他的一部電影。這片結束後就拍,大概要兩三個月。」
高步芸一愣:「那個香港導演?」
「嗯,謝嫣導演介紹我們認識的。」
蘇乙是成名幾十年的香港大導。雖然現在港片江河日下,已經沒什麼市場,但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多年經營,一度連HLW也為之折腰,隔三差五,還是會回光一閃,蹦出兩部佳作。
兩人又聊了幾句司欽近期的工作安排。這些話應該昨天說的,司欽自作聰明,險些搞砸了高步芸這次探班,沒來得及說,趕在這時候完成任務似地倒出。
高步芸還是沒給自己的腦袋找到最佳位置,便也坐了起來,歪靠在司欽肩頭。司欽側轉一點身子抱住她。兩個人都懶洋洋的,不想起來干正經事。
還是蘿蔔乾一個電話,喚醒了司欽。她吧啦吧啦地交待了一番今日行程,又問他是不是和高步芸吵架了,昨天小應深更半夜打電話來向她打聽高步芸行蹤。
司欽抓抓頭,應付說:「我們是……爭了幾句,不過沒大事,已經和好了。」
「她人去哪兒了?我聯絡不到她。」
「她昨晚就回上海了吧。你讓她有點私人時間行不行?別總煩她。」
高步芸好奇地聽司欽與蘿蔔乾講電話。可能因為她在旁邊聽,司欽和蘿蔔乾說話的樣子都有些不同了,尤其是提到她的時候,總好像在暗戳戳地得意著什麼。
高步芸心裡「哼」了一聲。
司欽掛斷電話,真的要起來了。他拍戲從不喜歡讓別人等他。蘿蔔乾馬上要過來送早點,高步芸既然已「人在上海」,自是也要快點走了。
司欽這時有點後悔:「不該說你回到上海的。你找個地方吃了早飯再走,不許餓著肚子上路。」
兩人摟摟抱抱,身上像粘了絲液,總斷不開。高步芸忽然想到《魂斷藍橋》中女主人公對男主人公說的一句台詞,她說:「每次和你分別,都像是一場小小的永別。」她想把這話告訴司欽,再一想,他們又不是在戰爭年代,也不是生離死別,沒必要。
這麼一糾結,理智迅速回籠。
她簡單洗漱完畢,趕在蘿蔔乾到來前走了。
司欽幾乎一夜沒睡,但精力充沛,好幾場戲都超常發揮。陳睢寧看著他,直覺得可惜。他說司欽今天荷爾蒙爆棚,應該安排拍愛情戲的。司欽趕忙收斂了一點,沖導演嬉皮笑臉地說:「我和夫人間的愛是細水長流的。像這樣烈火焚原的感情,還是留給朋友和政敵吧。」他說得大伙兒都笑了。
方青回找了個空檔,偷偷問他:「人哄好了?」
司欽點點頭,尚心有餘悸。
方青回說:「這事能這麼收場最好。我後來想了想,我不該答應你的。萬一她沒那麼喜歡你,或者她太喜歡你了,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以後大家見面多尷尬?」
司欽忙說:「她喜歡我的。」然後他又向方青回道歉,無端把她卷進來。
方青回其實很高興司欽把她當心腹,將這事告訴了她。她這些年見過的戀人們多了,並不在意偶爾幫他們個小忙,充當戀人們間的催化劑。
司欽拿她當知心前輩。他問過她,覺得他和高步芸能長久嗎。方青回當然覺得他們長久不了,但司欽正在熱戀中,她聰明地表示:「這個說不準,又沒有定式,得看你們自己。」司欽就當她支持他們了。
除了方青回,這裡其他人都不知道司欽和高步芸的情人關係。蘿蔔乾覺得高步芸這次的探班妖里怪氣,不知她到底來幹嗎的。她本來要趁機和高步芸說下蘇乙的電影,也沒來得及說。
兩天後,熊宏聲也跑來探班。
司欽晚上沒戲,和熊宏聲兩人約了喝酒。聊得好好的,熊宏聲接到一個電話,心情就不好了。
他扶持的一個新導演洪波正在東海邊一個漁村里拍部網劇。現實主義題材,講當地漁民發家史的。他請了幾位大牌演員來客串,也給新導演壯壯聲勢。誰知其中最大牌的那位在海外飛機誤點,趕不回來了。
熊宏聲和司欽熟,也沒避諱,當著他面聯繫了幾個候補,偏偏人家這兩天都有安排。
熊宏聲在電話里關照洪波:「我再聯繫幾個,實在不行,你找個我們的工作人員或者群演頂上。」
司欽忽然問熊宏聲:「什麼時候拍?幾場戲?」
熊宏聲一愣,接著臉上浮起些驚喜:「不多不多,就三場戲。前面兩場沒幾句話,相當於走個過場。最後一場稍微麻煩些。快的話,半天就能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