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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35:23 作者: 印久
    門口又響起腳步聲,薄曉鈴說:「欽欽,我去超市買點調味料,你好好招待小高。」

    司欽答應一聲,等她走了,才又說:「這件事,我得跟我媽溝通一下。」

    高步芸點頭表示同意:「應該的,我和你一起。」

    司欽挑眉看了看她,一時倒也想不出她不能在場的理由。他苦笑說:「看來她不答應也不行了。你運氣好,正趕上她來看我。」

    高步芸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幾聲。她有點心虛,想:「哪有這麼多巧合?不是我讓妮子拼命暗示,把人磨過來,她又怎麼會趕在這個時候過來找你?不過這話我不必急著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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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征英是實打實的大忙人,高步芸通過滕哲飛的關係,約到了他十五分鐘的私人時間。

    滕哲飛把高步芸送到中洲總部。他沒上樓,打了個電話,看著一個西裝革履、梳小分頭的男人把高步芸接進去了。

    一棟三十多層高的大樓,全是中洲的員工。高步芸從一樓直接坐電梯升到頂樓,一上一下看了兩頭,走馬觀花,也感受到這公司蓬勃的朝氣。

    接她進來的男人把她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口放下,他自己敲門進去了片刻,再出來讓高步芸往裡走。

    裡面的辦公室也是套間,一進去三道門,不知該開哪扇。有個長相酷似大白的機器人把她引入中間那扇門,她進去,就見到了司征英。

    司征英和他長子很像,只是肥了不少。臉上線條仍在,但看上去柔和許多。他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只穿了件套頭羊絨衫,還把袖子卷到手肘以上,看著和電視上、雜誌上精明幹練的企業家形象相去甚遠,倒更像個生活優渥、常年在家洗手作羹湯的好好先生。

    這位先生和高步芸不見外,高步芸進來的時候,他剛撕開自熱鍋的蓋頭,準備開動他的午餐。

    「小高是吧?」司征英親熱地朝高步芸招招手,讓她在自己對面坐下,「小飛還是第一次給我介紹什麼人。這自熱鍋不錯,你要不要也來個?」

    高步芸一早從上海坐高鐵到杭州,還沒吃過午飯,聽司征英這麼說,她也不客氣:「自熱鍋來不及了,我自己帶了吃的。」她說著從包里挖出個三明治,剝開包裝紙咬了一口。

    司征英一愣,隨即眉開眼笑,招呼機器人給高步芸倒了杯果汁。

    高步芸喝著果汁,吃著三明治,和司征英談起了司欽的事。

    「唔唔,」司征英吃自熱鍋吃得口齒不清,「我最近常常聽人提到那孩子。我是沒想到他會從事這一行,他媽媽倒同意。」言下之意,他是不怎麼贊成的。高步芸似乎窺探到了一點滕思寧折騰司欽這麼多年他老子卻熟視無睹的原因了。

    「孩子大了,管不住。」

    「唔唔。」

    高步芸「咕嚕咕嚕」連喝幾口果汁:「其實司欽大學念的就是戲劇專業,他畢業好幾年了,按他的資質,不說大紅大紫,至少也早該小有名氣,可惜一直被滕夫人壓著。最近壓不住,他起來了,滕夫人還是不罷休,又給我們搗亂,還害得司欽的一個小助理自殺了。」

    她突然拋出幾個炸彈,司征英吃飯的動作緩了緩,隨即又恢復如常。

    他高深莫測地看了高步芸一眼,高步芸說:「滕哲飛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

    司征英心裡微微一驚,想她怎麼知道他的想法。他喝了口湯,問說:「我能為司欽做什麼?」

    高步芸知道在高人面前繞彎子純屬白費勁,且時間也不允許,她單刀直入:「不知道中洲集團請不請代言人,我看司欽挺合適。」

    司征英一下子明白了高步芸的打算:「你這個想法挺新奇,我們還沒找過代言人呢。」這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幾乎是高步芸這輩子聽過的最高傲的話之一了。是啊,中洲需要什麼代言人?這名字現在拿到國際上,都能代表國家了。

    高步芸啃完三明治,不動聲色地扯了司征英桌上幾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腦子裡卻跟高速公路一樣飛馳著各種想法與盤算。

    司征英笑笑:「司欽知道你的這個打算嗎?」

    高步芸選定一個想法,孤注一擲:「我們攤開來講,司欽入行那麼多年,受挫無數,沒找過您一次,您應該也能明白他的想法了。但如今情況不同了。現在的他,不是單獨一個藝人,他背後拖著一個中等規模公司的人,他有意願,也得考慮到那些人。滕夫人這次夠黑心的。讓中洲集團找司欽當代言人,是我目前為止能想到的最簡單快捷且不必大動干戈的止損方案。當然也有其它方案。滕夫人現在我們圈內雖然有點一手遮天的意思,但我們也不是全無反抗能力,畢竟我們國家的性質決定了誰也沒法真正遮天,對吧?鬧起來,無非就看誰更皮實能扛,誰更不要臉面罷了。演藝圈嘛,興風作浪是常態,但就怕連累中洲的形象。」

    司征英心裡冷笑,目光中有銳色一閃而過,他像陪小孩過家家,懶洋洋地說:「你這是威脅我呀?」

    高步芸說:「不,我這是懇求您。」她從包里掏出一隻卡套,貼著桌面推到司征英眼下。

    司征英一直在吃他的自熱鍋,老婆和兒子眼看要撕破臉殃及他的臉面和事業,也沒讓他噎一下,但很神奇的,他一看到這隻卡套,忽然就不吃了。

    司征英從桌上拿起這隻卡套,翻來翻去地看。這卡套黑色打底,上面用五顏六色的線繡了三個人,一男一女牽著個小男孩。繡功粗糙,乍一看是那麼回事。稍微細看,就滿是毛病——漏針了;打結了;一條線連到不該連的地方去了……大人小孩的臉和身子都有些歪,本該幸福的笑容因此顯得有些妖里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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