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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28:00 作者: 疏己
淺淺的光線透過窗簾灑進屋子,把房間暈染的微亮。
黎邇手撫上太陽穴,輕輕揉捏了會, 才緩緩睜開眼。
天一冷, 就想鑽到被窩睡懶覺, 最好一覺睡到下午兩點。
可現實不能懶惰,她好不容易出遠門一趟不是用來睡懶覺的。
昨天提前在手機上看過天氣預報了, 今天是個好天氣。
她今天準備去爬山, 順便采景,這兒有個聞名的寫生基地,其實住在基地宿舍或者小鎮上民宿是最方便的,但基地宿舍僅有的一間單人房被提前預訂了, 一般都是學校會統一組織學生團寫生, 所以單人間本就稀缺。
小鎮上的名宿和旅館最早也都是到明天才能空出單人間。
基地宿舍環境一般, 對住宿環境要求高的人就會出來單住。
黎邇也是有在考量這個,所以也在等民宿的房間。
她輕打著哈欠, 正要從床上爬起時, 餘光忽然間瞥到旁邊躺椅上有個人影。
黎邇怔神了一會, 然後動作輕慢撐著從床上起來,小聲躋著拖鞋一步步朝躺椅邊走去。
微弱晨光中, 黎邇終於看清了躺椅上的光景。
賀承洲蜷著窩在窄小的椅子上, 身上只蓋了件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她的黑色外套。
腦袋半埋在外套里,骨節分明的手交叉壓在胸前,取暖的姿勢, 細碎的劉海輕輕蓋下來。
在她的角度, 只能看到他微垂的濃密長睫和挺翹的鼻尖。
他身長腿長, 小小的躺椅根本容納不下他。
雙腳幾乎懸空搭在外面,因著他的姿勢,寬鬆的褲腿搓起一截,露著線條流暢的腳踝。
黎邇垂下眼眸,原本想叫醒他讓他到床上睡,想想還是算了,轉身回床上拿了個薄毯。
儘管動作已經很小心翼翼,在她俯身給他蓋毯子的時,賀承洲還是醒了。
睡眼惺忪看她一眼,輕笑了一聲,意識顯然還不太清醒。
扯過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聲音還帶著嘶啞的澀意:「乖寶,早上好。」
黎邇怔了幾秒,從他手裡把手抽開:「早上好。」
她躲閃的動作讓賀承洲瞬間清醒,透骨的寒意浸潤到他心裡每一個角落。
黎邇問他:「我昨晚喝多沒幹什麼吧?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啊,我平時喝紅酒不會醉的,還以為啤酒也一樣,結果不小心喝暈了。」
「你又不是沒喝多過。」
賀承洲語氣不太好,幽幽瞥她一眼,眼底慾海翻湧,故意往起勾她那段回憶。
他們的第一次就是在黎邇喝多的情況下進行的。
黎邇勾引他。
黎邇不是失憶,所以能聽出他的意有所指。
她裝不懂,岔開話題:「你還沒回答我,我昨晚沒幹什麼糗事吧?」
「你昨晚抱我了,還說——」
語氣停頓下來,抬眸撞進黎邇緊張又焦灼的視線里,賀承洲冷笑了一聲:「騙你的,什麼都沒說,能說什麼。」
能說那個為她種向日葵的男人。
他給她種向日葵,她給他紋向日葵。
搞得還怪浪漫的。
無語。
聽到他的回答,黎邇吁了口氣。
接著就聽到賀承洲突然抱著胳膊「嘶」了一聲,黎邇問他:「你怎麼了?」
「沒事。」
賀承洲蹙眉:「可能是睡覺姿勢不太對,一動才發現腿和胳膊都麻了,有點難受,緩一會就行。」
黎邇「噢」了聲,低頭又無言起來,她當然問不出「你為什麼不回你房間睡」的蠢問題。
「對了,還沒問你,你胳膊上的紋身是怎麼回事?」
他眸色冷冽幾分,垂眸盯著她胳膊處隱隱露出的一點黑色線條:「向日葵花盤處有一小塊凸起的圓形疤痕,那個又是怎麼回事?」
黎邇本能用手拽了拽袖子,隔著布料覆住那片疤,說道:「沒事,不小心燙傷的,正好也不太好看,就用紋身遮了遮。」
「燙傷?」
賀承洲擰眉,眸色深沉看著她手腕,就要撈過來再看一眼時,黎邇把手背到身後。
賀承洲收回已經伸到半空的手,問她:「疼不疼啊?」
黎邇搖了搖頭:「不疼。」
賀承洲心裡划過一抹苦楚,眼底的心疼裝不下,快要溢出來:「如果你在我身邊,我根本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你不是喜歡滿天星,為什麼是向日葵?」
賀承洲明知故問,想聽她在清醒時候的答案。
黎邇斂眸,輕聲道:「我不想和你說,你醒了就回你自己房間吧,去干你自己的事情。」
她這態度幾乎證實了她話里的真實性,賀承洲瞬間炸毛,小脾氣被她這句話點燃:「黎邇,你這是什麼意思,提起褲子就不認人了是吧?昨晚誰照顧你來著?」
黎邇本來想反駁他,什麼提起褲子之類的話,聽著好像多曖昧似的。
但最後還是沒有辯聲,說道:「賀承洲,我本來就沒有心,我不是什麼好人。」
又想起昨晚黎邇口中那個為她種滿向日葵的男人,賀承洲的心開始一陣陣抽著疼。
從黎邇飄忽不定的眼神里,他幾乎很確定那個所謂新男人是不存在的,但黎邇心裡確實藏著一個觸及不到的男人。
那個為她種向日葵的男人亦或是她秘密基地里的那個最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