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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28:00 作者: 疏己
程星懿喉頭艱澀的厲害,聲音暗啞不堪:「邇邇永遠是被寵愛的小公主,你可以任性,哥哥不來見邇邇是因為…因為——」
他哽咽得說不出話,緩了一會兒,才道:「因為哥哥想讓你忘掉我。」
「邇邇,他很愛你,哥哥全都看到了。」
「你的路還很長,哥哥只想讓你開心、快樂。」
黎邇撲在他懷裡泣不成聲,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胸前的衣服逐漸被眼淚暈濕。
程星懿輕輕擦拭著她眼角的淚,眷戀帶著不舍,輕輕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邇邇,你不應該來這裡,聽話,回去吧。」
程星懿在她後背推了一下,指了指一個巨大的漩渦光口:「去到那裡。」
黎邇看著他,一個勁兒搖頭,不肯挪動步子。
她知道這次她走後程星懿就再也不會來她的夢裡了。
「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讓哥哥再為你擔心了,不想哥哥難過的話就趕緊離開這。」
黎邇依舊倔強地搖頭。
程星懿變了臉色,重重推著她向前,冷冽著聲音:「走,離開這。」
「你從小就聽哥哥的話,這次也要聽話,別回頭。」
黎邇攥緊身側的拳頭,埋頭一步步慢悠悠朝前走。
走了一路,眼淚也掉了一路。
她聽話地沒有再回頭。
直到一股巨大的引力把她吸入漩渦口,她還是沒忍住回頭看去,程星懿紅著眼眶,不舍地看著她的背影。
下輩子別再當兄妹了。
當愛人吧。
眼角驟然滑下一行淚。
重症監護室內的女人緩緩掀開眼帘。
鼻子裡插著細長的管道,噴薄的呼吸打在呼吸罩上,凝成薄薄一層霧氣。
心電監護儀發出數據異常的警報,很快,重症室的門被推開,一群身穿藍大褂的醫生上前把她圍在中間檢查。
眼皮子有些沉重,黎邇只清醒了一會兒,配合著醫生點頭搖頭答了幾個問題,便又昏昏欲睡。
耳邊隱約聽到醫生說她有明顯好轉的跡象。
活下去吧。
聽哥哥的話,不要再讓他擔心。
也為了自己。
—
與此同時。
賀家別墅內,各種床單布料連接成一條長長的繩子從二樓窗口懸吊了下來。
一個人影敏捷地從窗口翻出去,在一點點抓著繩子往下滑。
他才走到門口就被賀謹洲逮了個正著,又把他鎖到了二樓臥室,讓他自我反省。
就當是他沒出息吧,出息也不能當飯吃。
他始終放心不下黎邇。
大不了就重新開始,從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情誼又怎麼樣,他還有未來幾十年可以和那個男人競爭。
他要重新追黎邇,一點點把那個人從她心裡剔除掉,然後取而代之氣死那個男人。
他還活著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這輩子沒輸得這麼慘烈過,他還就不信了,贏不過一個已經不在的人。
他要讓黎邇從今往後滿心滿眼都是他。
身側的拳頭握緊,手上的傷口因為他的動作開始泛疼。
也不知道到底是傷口疼,還是心疼,可能都沾了點,總之他還是有點難以說服自己。
一想起自己是個替身被蒙在鼓裡玩弄了這麼長時間就氣得不行。
他對她那麼好,就差把心掏出來捧給她看,黎邇怎麼忍心能那麼對他。
「黎邇,你真狠,你沒良心,我要記你一輩子。」他嘴上不停嘟囔著,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裡。
直到頭頂傳來一道暴怒的聲音。
賀謹洲從窗口探出腦袋,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額角的青筋隨著粗重的呼吸聲一股一張:「賀承洲,你給我回來,早上在那鬼哭狼嚎的也不知道是誰,看你那死樣,你個沒腦子的二貨。」
賀承洲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的,抬手抹掉眼淚,頭都沒抬,拔腿就跑。
賀謹洲追出來時,賀承洲剛好在他面前開車溜走。
也不管手上還受著傷,一腳油門踩上去,噴了一地尾氣。
怒氣在胸中翻騰,賀謹洲看著遠去的車尾,手指骨節癢得想抓回來狠狠揍他一頓。
身後,江以檸追出來,看他胸脯劇烈起伏著,就和個隨時要爆炸的大氣球似的,差點一個沒忍住笑出聲。
一家人本來在餐桌吃飯,看到賀謹洲怒氣騰騰跑出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她讓陳靜月在家待著,自己追出來看了看。
「你怎麼了?」
江以檸溫柔問。
「少裝。」
賀謹洲一眼看穿她的不懷好意,表面上歲月靜好,實則一肚子壞水,心裡指不定怎麼嘲笑他。
「哈哈哈哈哈哈。」
江以檸遂他願,索性不裝了,大笑出聲。
賀謹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氣得半響說不出話,眸里閃著凜冽的寒光,往家的方向走。
經這麼一鬧,賀謹洲也吃不下去飯,正準備去書房待一會時,門鈴聲響起。
還伴隨著急促的敲門聲,聽聲音像是隔壁的鄰居,挨個叫著他們的名字。
江以檸在他後面回來,才換了鞋往裡走到一半,又折返回去。
門才打開,女人拉著她的胳膊,大喘著氣,斷斷續續說道:「檸檸,快,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