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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28:00 作者: 疏己
    見狀,顧靳雲自作主張拿出一疊小費,示意女生走。

    「不許走,坐著。」

    賀承洲一句話,讓女生剛離開沙發麵的屁股又坐了回來。

    江清彥所里有點事耽誤,來遲了,兩條褲腿上顏色深了一片,蹚著水來的。

    他不明情況,看了眼賀承洲身邊的女人,笑著調侃:「外面那麼大雷聲,今天怎麼不回家哄你的小未婚妻了?」

    話音才落,身後包廂的門被重重推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朝門口的方向看去。

    包括賀承洲。

    看到黎邇的那瞬間,顧靳雲長舒了口氣,立馬朝她擠眉弄眼,示意賀承洲的方向,讓她趕緊過來服軟哄幾句。

    賀承洲緊緊握著身側的拳,連帶著整條胳膊都在微微顫抖,紅腫的眼裡布滿紅血絲。

    路上風太大,黎邇又瘦,連人帶傘差點被吹倒。

    傘都變了形。

    在包廂掃了一眼,視線定格在賀承洲身上。

    黎邇朝他甜甜笑了笑,半濕著身子直直向他走去。

    賀承洲隨手揪著那個女生的袖子把她拽過來,刻意做給黎邇看。

    黎邇對他身邊的女人視而不見,在他旁邊坐下來,柔軟的手輕輕環上他的背脊,聲音輕細:「我害怕。」

    賀承洲笑一聲,氣得心口疼。

    原來她是真的不在乎他,她只在乎這張和那個男人長了七分像的臉。

    他紅著眼眶,重重把黎邇推開,伸手把躲遠的女生拽得更近些,摟進懷裡。

    這一變化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賀承洲唇角勾了個諷刺的笑,眼底划過一抹譏誚,揚了揚眉:「你怕關我屁事啊,誰愛哄誰哄。」

    在場的一眾人都變了臉色。

    賀承洲平時對黎邇有多寵,他們幾個都看在眼裡。

    聞言,顧靳雲瞪大眼,率先走了過來。

    他只猜是鬧彆扭,沒想到是這件事。

    他眼神趕緊示意女生趕緊走,又把在場的外人都遣散出去。

    轉過頭又想勸賀承洲理智一點,不要衝動時,賀承洲再度開口。

    看著黎邇,口是心非道:「今天來就是告訴你,解除婚約吧,我喜歡上別人了。」

    顧靳雲大聲呵斥了一聲,提醒他:「賀承洲!」

    江清彥也傻眼了,萬萬沒想到是這個情況,過來勸說:「承洲,有什麼事你們好好說,別瞎說八道。」

    打死他們也不信賀承洲能喜歡上別人。

    黎邇怔了怔,看著他通紅的眼睛,旋即說:「你不會喜歡——」

    話音未落,賀承洲打斷她的話,徹底崩潰到連偽裝也不會偽裝。

    他重重捏起黎邇的下巴,強迫她和他對視,咬牙:「你聽清楚了,我不是他,程星懿早死了,我是賀承洲。」

    他在她耳畔重複著這個殘酷而可怕的事實,一字一頓道:「你記住了,黎邇,我是賀承洲。」

    話落,他抵著她的下巴狠狠推開她,和她隔出一段冷漠的距離。

    黎邇愣了一會,倏地笑出了聲,笑得眼中泛起淚花。

    她搖搖頭,小聲一遍又一遍低喃:「不是的,不是的。」

    窒息的痛感從心間漫上,像是有人拿了把尖銳的刀一點一點在他心上凌遲。

    喉嚨艱澀到說不出話,像缺氧一般,連呼吸都疼得不得了。

    賀承洲聲音打著顫,渾身冰冷一片,他殘忍地把真相剝給黎邇聽:「沒聽清是吧?我再告訴你一遍。」

    「程星懿早死了,六年前就去世了。」

    「啊,不是——」

    黎邇崩潰吼出聲,捂著耳朵一點點蹲到地上,大顆大顆的淚珠砸落在地。

    撕心裂肺的哭聲響遍包廂每個角落。

    一時間包廂寂靜得有些可怕。

    除了哭聲,什麼都聽不到。

    哭到聲音嘶啞,黎邇癱軟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抬手慢慢抓住眼前那片黑色衣角,仰頭,近乎懇求看著面前的男人。

    賀承洲站在她面前,冷冷注視著這一切,沒有任何動作。

    黎邇哭了很久,直到嗓子疼到幾乎發不出聲音,眼角的淚也乾涸。

    攥著他衣角的手才一點點失去力度,垂落下來。

    黎邇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拖著泛起麻意的腿站起。

    他六年前就去世了。

    是啊。

    她怎麼會不知道,但她從來都不想知道。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這麼多年編織起來的美好夢境一瞬間破碎了個徹底,讓黎邇從天堂失重般直直跌入地獄。

    黎邇緩緩把訂婚戒指摘下放到桌上,認真看著他的眼眸,勾唇笑了笑:「承洲,對不起,這麼久以來,謝謝你了。」

    「夢醒了。」

    黎邇說:「我們分手吧。」

    話落,她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個背影。

    門闔上的那瞬間,賀承洲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鑽戒重重朝著黎邇離開的位置扔過去。

    戒指砸在厚重的木質門上,悶得響了一聲,又掉在地上。

    賀承洲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淚流滿面,小聲委屈說:「就因為我不是他,所以我對你的好你全都看不到。」

    「我愛了你這麼久,就換來一句不值錢的對不起和謝謝。」

    賀承洲猛地一拳砸碎桌上的酒瓶,紅酒混著鮮血一時也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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