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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28:00 作者: 疏己
    原本還不是雷雨,剛從甜品店出來,就聽見響動了一聲。

    想起黎邇一個人在家,怕她害怕,他就先打了個安撫電話。

    甜品盒子放到副駕駛,他扯著繫上安全帶,踩下離合。

    雨刮器沖刷著前擋風玻璃,賀承洲視線無意瞥向路邊。

    下這麼大雨,還有人不撐傘在路邊淋著。

    一男一女。

    女生看樣子像是喝多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賴著死活不肯走,男生要抱她,女生還耍小脾氣,男生氣得轉身要走,走兩步又折返回來。

    賀承洲笑了下,忽然想起半年前黎邇喝醉的那個晚上。

    —

    那晚,他和黎邇有了最親密的接觸,也是那天開始他才正視起這個之前從未放到眼裡的聯姻未婚妻。

    賀家是大戶,子女婚姻向來不由自己做主。

    他現在能學他喜歡的鋼琴是他拼了命抵抗爭取來的,還有哥哥在前的犧牲,但婚姻權還是由家裡掌控。

    黎邇是在一次酒會結束後主動找上他的。

    他對黎邇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聽話、好拿捏。

    他厭惡聯姻,對婚姻幸福這種東西也不抱什麼希望。

    當時的想法是找個好拿捏的先自由瀟灑幾年,不要提早束縛在婚姻的囚籠里,之後再相敬如賓過一輩子就算了。

    所以他沒有拒絕黎邇的靠近,順理成章和她訂了婚。

    訂婚當天,他和黎邇約法三章,有事配合,沒事就儘量少聯繫,底線範圍內各過各的,不要過多插手對方的私生活。

    黎邇點頭應下來,記憶中,她一直都是那副乖巧好說話的樣子。

    他一開始並不把黎邇這個未婚妻放在眼裡,黎邇也乖軟聽話得像是沒有脾氣,清澈無辜的小鹿眼朝你看過來時,像汪了泉清潭。

    最主要的是,她看他的眼神實在算不上清白。

    每次黎邇怔神盯著他看時,他的朋友都調侃說黎邇大概率是他,他每次笑笑都不說話。

    瞎扯的事,他又沒失過憶。

    不用說黎邇這個人,先前他連這個名字都從未聽到過,怎麼可能會有交集。

    訂前兩年他一直輾轉在世界各地巡演,除了逢年過節回來一趟,基本上沒什麼在南城的時間。

    攀達到最高的峰頂,最高的國際榮譽也囊獲手中,今年他才決定在南城安定下來。

    訂婚後賀家送了倆人一套江景別墅。

    在兩邊父母的安排下,他們住到了一起,但一直分房睡。

    那天晚上,他從朋友組織的飯局上下來。

    天色已經很晚,怕吵醒她,他動作很輕地洗了澡躺到床上。

    疲憊讓他很快入睡,半夜不知道怎麼就下起了雨,窗戶沒關,涼颼颼地冷風灌進來把他吹醒了。

    他迷迷糊糊起來,關上臥室的窗又開門出去檢查客廳和陽台,路過黎邇的門口時,聽到了隱隱的哭聲。

    他猶疑幾秒,抬手敲了兩下門,喊了聲:「黎邇。」

    裡面沒回應他,但哭聲還斷斷續續持續著。

    試著轉動了下門把手,很就擰開了。

    借著壁燈的微弱光亮,他看到黎邇曲著腿抱膝靠在床檐,半張掛滿淚痕的小臉埋在腿間,背部哭得一抽一抽的。

    「你怎麼了?」

    賀承洲沒有哄女生的經驗,雖然只把她當個聯姻工具,但他們也不是什麼站在對立面的仇人。

    無論以什麼身份,一個女生在你面前都哭成這樣了,必要的關心還是應該有的。

    黎邇沒說話,只抬眸看他,眼裡噙著淚花,耳尖蔓延到整個臉畔都是緋紅色,楚楚可憐得要緊。

    黎邇瘦,是弱不禁風的那種瘦,仿佛一陣風都能把她颳倒。

    她那會的狀態,就像個極度脆弱的玻璃球,似乎一碰就會碎。

    「你是害怕麼?」

    賀承洲指了指窗外,詢問她,稍向她靠近一點。

    走進,才聞到淡淡的酒精味。

    賀承洲蹙眉:「喝酒了?」

    黎邇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只怔怔看著面前的男人。

    忽然,她抬手輕輕捏上他的指尖,近乎祈求地看著他:「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

    賀承洲怔了兩秒,雖然心裡有點哽,但也沒理由拒絕。

    一來他們已經訂婚,遲早要發展到那一步,二來他總不能明知道她害怕,還冷漠又無情地說,你自己克服吧,那也太沒風度了。

    好在床足夠大,一人占據一邊,中間也隔了條很寬的空地兒。

    賀承洲在有光亮的情況下睡不著,他就商量著問黎邇:「我陪著你,但能不能把燈關掉?你如果怕的話就開著吧,也沒事兒。」

    黎邇抬手把壁燈關掉。

    幾乎是一瞬間,黎邇越過中間那條溝壑,擠到了他身邊。

    靠在他懷裡,一點點蜷起身子,握著他的手覆到她耳朵上。

    「哥哥,我害怕。」

    淡淡的酒精味竄至他鼻尖,伴隨著她炙熱的體溫。

    無數細密的小電流迅速流竄到身體各處,他背脊僵直,過了幾秒,才能坦然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親密靠近。

    溫熱的掌心旋即叩落,掌根緊緊貼著她的耳尖。

    「那你睡吧。」

    賀承洲捂著她的耳朵說。

    等到身邊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他才慢慢挪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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