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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26:21 作者: 花卷不投降
一般頂級選手不會這麼早參加B級賽,至少不至於難度拉這麼滿,尼克此舉,分明是向其他選手高調示威。
另一邊,折原千里依舊是巔峰狀態,淺野昴同樣變得更強。
鄧暢的「保三爭一」在這樣的圍追堵截下變得更難,所以他這賽季上了難度,把原本4F+3T+3T的連跳升級成了4F+3Lo+3T,在連跳係數的加持下能有接近2分的技術分加分。
4F+3Lo+3T,去年之前是全世界只有老瓦能做的跳躍。
鄧暢的練習狀況也不樂觀。在距離大獎賽首戰還有不到一個月開賽時,依舊沒能在合樂中乾淨地完成這個連跳。
教練組考慮,要不要把難度降下去。
因為今年鄧暢的狀態確實是沒有去年好,在這樣的挑戰下硬上難度,太不容易了。
但鄧暢拒絕了。
說如果比賽前夕還是覺得不行,可以臨時報低,但是明年2月份的大獎賽決賽以及世錦賽上,在單跳穩定性沒法保證的前提下,如果要達到「保三爭一」的目標,他必須要把這個高難度連跳搞出來。
——
10月底,晚秋涼意瀰漫,這天城裡下了很大的雨。
下午剛吃過晚飯,鄧暢又被臨時叫過去,說是有很關鍵的問詢。
負責問詢的人跟教練組不是一波人,所以不會顧及鄧暢訓練的時間,但是因為陳岐是教練可以旁聽還可以帶助手,路西就以那個助手的身份去。
每次問詢的人都不留半點面子,刑訊逼供似的語氣詢問鄧暢,似乎是包仲傑又搬出了非常利於自己的證據,這次的問詢時間非常長。
到後來路西記不清說了什麼,只記得對方反覆地問。
「你確定你沒有參與這些?」
「你保證你完全不知情?」
「包仲傑說的都是謊話,你是這個意思吧?」
鄧暢安靜地聽著,在問話之後才點頭,一次次地說同一句話:「我確定,我是無辜的。」
錄音設備的燈一直亮著。
晚上九點多,問詢才算結束,鄧暢還要去訓練。路西跟著,按理說是不能跟的,但是隊上或者說陳岐,給路西開了綠燈。
時間太晚了,沒讓崔笑在這兒陪著熬,路西拎著錄音機,用最原始的設備放音樂。
周元熙本來今天要採訪的,路西以為這麼久他都撤了,結果居然還沒走,坐在體育館大廳里等著他們倆,看見路西過來時問:「今天我還能錄製嗎?」
路西想人家也等了很久,說:「行。」
於是和周記者一起,拎著攝像機和錄音機進了冰場。
鄧暢在冰上訓練,路西和周記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直望著鄧暢。
「這麼看看不出來,但我聽說滑一整套節目非常累是嗎?」周元熙問。
「嗯。」路西表示肯定,「只不過因為有慣性所以看著不那麼明顯。跳躍真的很累,你跳幾個就會腿軟了。」
冰場上鄧暢在合樂,有時候合樂是只做舞蹈動作不上難度,但這次是上難度的。
「下一個是那個頂級連跳了吧?」周元熙也差不多記住了鄧暢的動作。
「沒錯,你記性很……」路西剛點了一下頭,話聲戛然而止。
冰面上鄧暢在4F+3Lo之後,第三個點冰跳沒能做出來,落冰時腳下一個不穩,狠狠地摔了出去。
——
鄧暢摔下去之後,路西本來沒覺得什麼。摔跤嘛太正常了。
可足足兩秒時間,他一動不動。
在這兩秒里,路西心臟猛地抽緊,所有糟糕的想像都衝進腦海,幾乎覺得心跳都停了。
他腦海空白地大喊了一聲「鄧哥」,拉開冰場門就沖了上去。
還好就在上冰時,鄧暢支起身子沖他擺了擺手,意思是清醒著。
——
「怎麼樣?受傷了沒?」路西衝到鄧暢身邊,急切地跪下,「要我叫隊醫嗎?骨頭沒事吧?哪裡疼?」
鄧暢慢慢地坐起來,燈光在冰面上勾勒出他消瘦的身影,冰上一道道蒼白的弧線,全是鄧暢的冰刀刀刃留下的劃痕。
有種說不出的蕭索。
「沒關係,別擔心。」鄧暢搖了搖頭。
躺著的那一會兒體溫融化了冰面,衣袖褲腿都濕了。
路西在第一瞬間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可那種情緒隨後又變成生氣,想問鄧暢沒受傷為什麼要一動不動嚇唬人。
但這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逝,就變成了細細的,碾在他心尖上的疼。
鄧暢最近遭遇的這些和受傷相比,好像根本沒有什麼分別。
——
鄧暢也覺得路西會生氣,因為為他著急所以生氣。
他一隻手扶著冰面,用儘量輕鬆的語氣解釋:「小西別生氣,我就是突然有點累。想緩一緩。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沒有受傷,但是很疼,也很沮喪,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爬起來。
想要躺在那兒哪怕是裝一會兒死,都是好的。
可路西受過傷,會比誰都怕受傷,他應該至少做點反應不讓路西擔心的。
正這樣想著,一隻手落在鄧暢肩膀上,輕輕地搭著他捏了一把。
「沒關係。」路西認真地輕聲說,「我明白。」
鄧暢側過頭,路西看著他,臉上在很溫暖地笑,眼裡卻閃著隱約的淚光,神情有種讓人酸澀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