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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26:21 作者: 花卷不投降
    一旦骨折過就是會比完全健康的人更容易受傷,路西太瘦了,教練組生怕這麼快上難度,他會再受傷。

    所以路西更多時候自己只能跳三周,然後在跳躍課上看著鄧暢練四周。

    這對路西來說當然是一種折磨,但其實也是他的幸運。

    因為如果同時期沒有鄧暢這樣水平和他相仿的運動員,那麼為了即將到來的奧運周期,為了榮譽和任務,路西勢必要最快回到最高強度的訓練狀態。

    這樣也許短期他會變得更強,但他未來4年乃至於8年裡一定會因為恢復期的超負荷訓練而飽受反覆復發的傷病折磨。

    ——

    9月,鄧暢開學了,這次開學之後他就高三了,放學後要參加晚自習,因此訓練改成晚上9點場。

    路西也就跟著他一起參加晚上9點場,白天他就做力量訓練、陸地訓練、藝術鑑賞。配合教練給的增肌餐方案,兩個月來,路西比原來結實了不少。

    本來他肌肉就是屬於還不錯的狀態,現在增肌過後,拍出來的陸地訓練視頻里,偶爾做些下腰之類會導致衣服下擺掀起的動作,白淨皮膚上露出結實勁瘦的肌肉線條,使得評論區每每化身養雞場。

    路西也沒再完全隱瞞著受傷的事,因為賽季開始就不可能再瞞得住。

    反正現在已經恢復到在重新練排舞的程度,他就描述成是「腳傷」。

    不少粉絲給他送了手寫信和自繪的可愛圖片,祝他早日康復。

    參加晚上9點場訓練的選手比參加下午6點場的少很多,因為時間太晚,下訓練都12點了,好幾次就是路西鄧暢的專場,如果不是因為他倆都是男隊頂樑柱,說不定都會被勸著改個訓練時間。

    那天晚上路西在練三周半,他已經戴著吊杆練了半個月,熟悉自己新的跳躍方法。終於能摘掉吊杆練習,跳了四個之後,總算成功落了一次。

    落冰時路西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好久沒有過四周成功落地的經歷。

    大家都給他鼓掌。

    這是這幾個月來略帶壓抑的訓練日程里,路西心情最好的一次,他又去跳了一個三周半,也成功落冰了,想要再試第三個時被陳岐阻止了,說今天差不多了,路西只得停下。

    於是冰場上就剩下鄧暢在跳,鄧暢最近一直在挑戰後內點冰四周,也就是4F。

    4F和4Lz是最高級的兩種四周跳,掌握其中之一,就可以說是步入了世界頂級男單的行列。

    偌大的冰場上就剩下鄧暢一個人,他壓步助滑,速度加起來後做了一次內刃轉三調整平衡,接著再次前內刃轉三,4F的用刃不用踩得太死,腳下一個小的變向,點冰,起跳!

    身體在空中旋轉四周,輕盈地打開落冰,雪霧濺射在四周的暗色里。

    落冰後鄧暢整個人都懵了一下,第一時間往路西和陳岐這邊看了過來。

    ——

    跳成了?

    路西也跟著懵了下。

    就在這麼個非常隨意的環境下,鄧暢突然跳成了他已經練了大半年的4F,真正意義上的高級四周,邁過了頂級男單的門檻?

    路西本來覺得這場面會更有儀式感一點,至少會有更多人在看著。

    但仔細想想,這片冰場的見證本身已經很有儀式感。

    陳岐已經在鼓掌,路西自己也在鼓掌,鄧暢臉上帶著笑,衝著這邊做了個鞠躬致意的動作。

    陳岐高高舉起雙手豎起拇指,平時冷峻的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激動神色:「太棒了鄧暢!太厲害了!」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助教跟著嚷,「小西三周半撿回來了!小暢4F也出了!」

    路西怔了半秒。

    心裡倏地一疼。

    鄧暢已經過來,先跟陳岐擁抱了下,又跟路西擁抱了下,路西拍了拍他的背說:「恭喜。」

    之後鄧暢就被陳岐拉著繼續說動作,然後去試跳第二次,路西並不想這樣,可是當他看見冰面上的鄧暢再一次起跳,並且落冰——雖然是雙足落冰,完成度會被扣分,但這確實是一個4F——時,他控制不住的感到失落。

    路西很為鄧暢高興,發自內心的。

    可要是他沒有受傷,現在他應該也在練習這個動作,在挑戰冬奧會名額,而不是撿一個他一年多前就可以輕而易舉掌握的三周半。

    路西沒有向任何人流露出自己的情緒,甚至臉上都還保持著笑容,然後借著「肚子疼要去廁所」的說辭一個人溜進了更衣室。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抱著膝蓋蜷著,路西想他也不需要多久時間,五分鐘吧,應該就可以調整過來,可他也就發了兩分鐘的呆就聽到推門聲。

    路西在聽到門響的一瞬間就端莊地坐直了,做出一副自己在整理鞋帶的樣子,完全忘記了自己一開始的說辭是「上廁所」,之後他若無其事地往門那邊看了一眼。

    不管是誰看著他他都能笑著打個招呼,可他發現那是鄧暢。

    ——

    鄧暢站在門口看著路西,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垂眸的淡淡神色又讓人覺得他似乎是有些心疼。

    廊燈拉扯出長長的影子,如同寂靜的歲月漫長。

    「還好嗎?」鄧暢問。

    路西咬了咬嘴唇。

    他想自己最不該就是被鄧暢知道現在的心情,因為誰都可以嫉妒鄧暢,唯獨他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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