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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26:21 作者: 花卷不投降
路西坐在椅子上,滿不自在地捂著腰。
鄧暢等了一會兒,終於看了他一眼:「你不鬆手我怎麼系。」
路西:「哦。」
路西慢慢地鬆開手, 按說他雖然講究, 但也沒這麼窮講究, 每次訓練前在更衣室, 要換考斯滕的話, 都是兩個人背對著背直接就脫了,雖然裡面會穿運動背心,但露個腰露個後背什麼的太常見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就很不好意思在鄧暢面前鬆手。
可能是浴室里熱水的餘溫太高了,高得他緊張。
也可能單純是不想再掉一次褲子,但是裡面又不是沒穿,不懂自己在害臊個什麼。
「就這個扣子是嗎?」鄧暢看了看問,清冷聲線被浴室的昭昭霧氣繚繞,像拂過皮膚淡淡的雲,涼涼的,有點癢。
「嗯。」路西抿了抿嘴。
鄧暢於是在路西身邊半蹲下來,是個類似單膝跪地的姿勢,這個視角俯視下去,他高挺的鼻樑和長而濃的睫毛就格外有存在感,垂著眼的模樣淡淡的,有花滑運動員專有的優雅,又很專注。
說來奇怪,鄧暢的手明明沒有碰到路西,只是手指隔著布料,動作很輕地系扣子,布料磨蹭到皮膚的感覺卻很微妙,熱熱的,甚至有點發麻。
說的是就系一顆扣子,鄧暢卻貼心地把整條褲腿上的扣子都幫路西解開又重新系過。
其實這動作真的沒什麼,連一點皮膚都沒有觸碰到,比賽前教練和助教幫著調整考斯滕、調整冰刀都比這點接觸來的要多。
盤扣在鄧暢手指輕巧的動作下一顆顆系好,路西的腿會隨著布料的晃動若隱若現,鄧暢的手指側面偶爾會不經意蹭到他皮膚,但也就是蜻蜓點水一樣的觸碰。
除此之外,系個扣子幾乎沒有任何讓人覺得親近的元素。
可路西就是覺得這樣毫無緣由的很親昵,比之前他和任何一個人都親昵。
他覺得自己心跳不太均勻,好在熱水器剛剛放過水,持續不斷地發出運行時的鳴響,足夠遮掩略微紊亂的呼吸。
他盯著鄧暢看時,鄧暢也突然抬頭看過他一眼,四目相對之際,路西一下卡殼了。
正想著該如何解釋自己盯著人看這回事,鄧暢卻什麼也沒說,飛快地低頭速度更快地系扣子,系好之後一句話都沒留,直接起身出去了。
路西一臉茫然地坐在凳子上:「跑那麼快?」
「作業沒寫完。」鄧暢頭也不回地說道。
「活該。」路西銳評,「讓你抓著我做題。」
鄧暢腳步一頓,半天才說了句:「行。」
——
很快到了拆石膏的日子。
醫生跑到康復宿舍來幫忙路西拆石膏,整個過程很順利,之後路西左手扶著陳岐,右手扶著醫生,在鄧暢緊張的注視下,時隔一個多月,再次嘗到了雙腳著地的滋味。
雖然事先已經做了很多復健,但腳一著地,路西第一反應還是:
我是誰?
我在哪兒?
路要怎麼走?
用了十幾分鐘,他才找到了走路的感覺,但跑跳這些「難度動作」還都不能做,遇到小台階還必須兩隻腳上同一階,像個腿腳不便的老頭兒。
這難免讓人擔心起路西上冰後的狀態。
路西自己倒是什麼也沒說,一臉很淡定的樣子。
又過了三天,在醫生評估下,路西得到了上冰的機會。
右腳冰刀穿的小心翼翼,好在花樣滑冰的冰刀鞋幫很高,相對其他冰上項目來說,運動員的腳踝負擔沒有那麼重,但路西第一次走上冰場時,還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上冰,左腳做重心腳蹬冰,路西像燕子一樣輕盈地滑出,接著換成右腳蹬冰,看起來還是很順暢,比以前稍微小點力,圍觀的隊醫、領隊、助教都熱烈地鼓起掌來。
路西笑了下,做了個小的致意動作。
唯獨陳岐和鄧暢兩個,臉上沒有任何笑容。
鄧暢微微抿起了嘴,剛才路西蹬的這一步冰,看起來沒什麼毛病,但是對比左右腳,再對比他健康時的狀態,就能感覺到加速度的差異。
除了加速度之外,更大的問題是用刃。
可能是剛剛傷愈不敢用力的緣故,路西右腳的刃踩得很淺,但他往常的用刃習慣是踩刃很深。
對於普通的滑行這些都不是太大的問題,但是對路西這樣以滑行見長的選手來說,如果需要重新練習滑行,甚至不得不改變發力方法,以至於可能失去原本在滑行上的優勢的話,是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這同樣也意味著路西可能很多動作都要重新練起。
當然,他會比零基礎練的快很多很多,因為他知道每個動作要怎麼做,只是得重新找到做出它的方法,但對於本來已經掌握了那些動作的路西來說,這就等於是遊戲掉檔了,從頭打一遍,非常非常磨練人。
所以等到路西繞場滑完一圈下冰時,鄧暢第一時間過去問他:「感覺怎麼樣?」
路西沉默了下說:「還行,還得多練。」
鄧暢沒敢表露出自己的擔憂,他怕自己的情緒會影響路西,不過路西看起來還算可以,眼睛黑黑亮亮的,臉上沒太多表情。
即便如此,鄧暢還是沒敢放鬆,具體表現在原本休賽期不會經常過來冰場的他沒有缺席任何一天的訓練,每天放了學就衝到宿舍區這邊,陪路西一起去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