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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22:38 作者: 鱷人行山
一扮上去大家都驚了,雖然只畫了淡妝但已經非常好看,學姐當即說你穿著吧,我不穿了。阮存雲不答應。
最後的解決方法是阮存雲穿著這套衣服在漫展門口照相留念,再把衣服還給學姐。
照相的前一刻,負責帶相機的學長一拍腦袋,說自己忘記把相機帶出來了!
他連連道歉,差點兒給大家跪了。
這不是什麼大事,阮存雲家離得近,恰好家裡有相機,阮存雲便說他可以回自己家裡拿。
一行人又打車浩浩蕩蕩去了阮存雲家。
阮存雲記得他父母今天都有事外出,保姆休息,家裡應該空無一人,便懶得卸妝換衣服,頂著雙馬尾和小裙子就進了院門。
他猝然闖進前院,才發現他父親正和另一個穿著布衫的男人坐在林邊品茶。
腳步聲無法收回,兩個成年人齊刷刷地看過來,臉色各異。
男人玩味一笑,問阮父:「這是令媛?我怎麼記得阮先生家沒有女兒啊。」
阮父拙劣地藏起震驚,臉色很差:「是犬子。」
男人搖搖頭:「阮先生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在兒子的教育上倒是不太在行啊?俗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令郎都快變成妖魔鬼
怪了,您公司里那些人是不是都要大鬧天宮了?」
男人是阮父很想爭取到的一個大客戶,他從一開始就對合作沒什麼興趣,但阮父不到最後一刻不認輸。
本來把他請到家裡來是想最後努力談談,結果阮存雲奇裝異服地一出現,直接給這門合作畫上了休止符。
雖說即使阮存雲不出現,這生意大概率也成不了。
當天晚上阮父震怒,從阮存雲的書櫃深處把那些漫畫書和手辦都翻了出來,紅著眼睛質問他「這是什麼東西,你今天穿著的又是什麼東西」。
多難聽多不留情面的話都罵了,阮存雲從一開始還激情爭辯,最後只剩下心死如灰。
從他爸拎著一個高達模型往地上砸成碎片的時候,阮存雲就想,他要快點長大,離開這個家。
這架高達是阮存雲花費了好多個日夜,琢磨著拼出來的處女作,並不精緻,但意義非凡。轉瞬間被父親像垃圾一樣地糟踐,不亞於在阮存雲心上踩。
「我給你錢,我把你養這麼大,我讓你學鋼琴學社交,不是為了讓你玩物喪志、變得不男不女的!你說說這些塑料玩意兒有什麼可玩的?只會讓別人蔑視你!」
說到「不男不女」時,阮父臉上厭惡的表情像刀一捅進阮存雲心臟,留下一輩子都無法癒合的疤。
阮存雲大聲嗆聲:「你們從來不問我到底喜歡什麼東西!我憑什麼要按照你們的要求過我自己的生活?」
「就憑你他媽的是我兒子!」
阮存雲毫不示弱:「我首先是個擁有獨立意識的人,你不會因為那點血緣關係就能控制我的人生!」
一句接一句地吵,怒氣疊加,歇斯底里。
珍藏成套的漫畫,淘來的手辦,高達碎片,稀里嘩啦被砸了一地。
龍捲風過境,房中寂靜得像是死了。
阮存雲低頭在廢墟中央站了很久很久,沒流下一滴淚。
從那之後家庭關係一直僵著,時不時就要吵一次,每次都慘澹收場。
阮存雲在等父親的一句道歉,父親從沒開過口。
他索性不等了。
現在他有錢有工作,有自己的房子,而那句過期太久的道歉,對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性格使然,阮存雲習慣打碎牙往肚子裡咽,這些事情他連徐飛飛都沒告訴過。
徐飛飛家風開明,他過生日時媽媽甚至會送他動漫周邊,這是阮存雲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每個家庭都不一樣,徐飛飛不一定能明白阮存雲的困境,所以告訴了也沒有解決辦法,只是徒增朋友的煩惱。
因此,工作中他也下意識地藏著這些興趣的痕跡,他怕再來一個不理解二次元的人,踩在他心上踐踏這個世界。
沒什麼必要讓所有人都認同。
「……存雲,阮存雲。」
一道聲音響起來。
「嗯?」阮存雲坐直了身子,秦方律透過鏡片看著他,空姐笑意盈盈。
「你想喝什麼?」秦方律替空姐問。
「我,我都行……」阮存雲隨便點了一個,「橙汁吧。」
橙汁送過來,阮存雲只淺淺抿了一口,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酸澀的汁水滑入食道,阮存雲看到秦方律仍在專注地讀文件,不由地想。
如果他現在的領導知道自己是個喜歡穿女孩衣服的男性,他會怎麼想?
秦方律會像他爸說的那樣,瞧不起他,蔑視他,說他「不男不女」、「妖魔鬼怪」嗎?
只是想像一下或許會出現在秦方律臉上的厭惡表情,阮存雲的心就疼得像被刀子砍了一樣。
甚至比被父親罵時還要難受。
阮存雲忍著酸苦灌下半杯
橙汁,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腦殼疼。
「不想喝就別勉強了。」秦方律望過來,目光溫和。
阮存雲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他的眉頭皺得多緊。
秦方律從自己桌上拿起一杯牛奶遞過去:「喝這個吧,新的,我沒動過。」
阮存雲遲鈍地接過,手指碰到秦方律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