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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在我這，我沒……」

    手指觸碰到被當作吊墜的婚戒，林誤腦海里突然閃過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記憶。

    「又出去丟人現眼！」

    披頭散髮的女人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袖睡裙，美麗的臉龐因為憤怒有些扭曲，「誰讓你出門的？今天不上學為什麼要出門！」

    「媽媽……」

    剛滿八歲的小林誤顫顫巍巍的舉起手裡的一朵康乃馨，「今天是母親節，我去給你買……」

    「什麼母親節！我不要當母親！我也不要過母親節！」

    女人尖叫著，指著他的鼻子，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把他的皮膚戳破，「要是沒有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你就是個錯誤！你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胳膊被拉住，女人用盡了全力，對著他拳打腳踢，好像要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這樣她自己就沒了所有的痛苦。

    這是第一次，小林誤在挨打的時候推開了他最愛的媽媽，哭著跑出了門。

    他不明白，他已經很努力的學乖，很努力的討好媽媽了，為什麼永遠都是挨打挨罵，他不知道他錯在了哪裡。

    身上疼的厲害，右臉臉頰也有些疼，小林誤伸手摸了一下，指尖染上了一點紅，應該是被指甲劃傷了。

    天真的小朋友看著漆黑的巷子，想著從小到大母親對他的打罵，第一次有了絕望和迷茫的情緒。

    要回家嗎？

    不回去他根本沒地方可以去，可要是回去了，等待他的只會是漆黑的屋子。

    這次會被關多久？

    兩天，還是三天？

    五天之內應該餓不死吧……

    手裡的康乃馨已經在挨打的時候弄掉了所有的花瓣，只剩下光禿禿的莖，好像在嘲笑他連這點心意都送不出去。

    入秋了，巷子裡風有些大，牆壁也是涼的。

    小林誤靠在牆上，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頭埋在臂彎里，哭出來的眼淚好像都是涼的了。

    這些都是自己的記憶，林誤還記得，他就是在這裡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回到家，又被關進了小黑屋，關了整整三天。

    出來之後，他再也不在不上學的時候出門了，也不主動跟別人說話，為了少受一點苦，活成了他媽媽最想要他活成的樣子。

    「啪嗒、啪嗒……」

    皮鞋踩在地上，這樣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黑夜裡尤為明顯。

    林誤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瞪大了眼睛，看著顧斯言從巷口一步一步的朝小林誤走過去。

    「寶貝，別哭了。」

    顧斯言蹲下去，看著抬起頭滿臉淚痕的小林誤，眼底滿是心疼。

    「你……你是誰……」

    小林誤往後瑟縮著，可身後就是牆壁，根本無處可躲。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系統說，這是我的寶貝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候，所以，我來陪你。」

    顧斯言試探著伸出手，用雪白的襯衫袖子幫他擦著眼淚，袖口慢慢的髒成了灰色，「我是……以後會陪你共度一生的人。」

    小林誤聽不懂他那些複雜的話，只聽懂了最後一句，期期艾艾的抓住他的袖子，「你要帶我回家嗎？」

    「對。」

    顧斯言手心朝上放到他面前，「可以嗎？」

    小林誤是有防範意識的，可現在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壞人，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就算被壞人抓走，他的生活也不會過的比現在更壞了吧……

    對一切都無所謂了的小朋友伸出手，緊緊的抓住面前的大手，「可以。」

    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顧斯言抱起了滿身都是傷的小林誤，抱著他去了酒店，給他洗澡，清理傷口，上藥，又點了好多他喜歡吃的菜。

    小林誤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看著對面幫他剝蝦的男人，帶著哭腔問道：「你是要賣了我嗎？我……我可以被你賣的，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多陪我幾天？」

    「不會賣了你。」

    顧斯言把剝好的蝦餵給他，語氣溫柔又寵溺，「別想那麼多，吃飽了就好好睡一覺。」

    「那……那你是要把我的器官賣了嗎？」

    小林誤看過小孩子被人騙走，摘除器官賣掉的新聞，但是如果是這個對自己很好很好的人，他不想拒絕。

    「我的心臟、腎、還有眼角膜都可以給你，你多陪我幾天，好不好？」

    顧斯言看著面前滿臉希冀的小林誤，聽著他這句似曾相識的話，一時間不知道是心疼更多，還是無奈更多。

    原來小孩從小的思維方式就已經這麼奇怪了嗎？

    「我什麼都不要。」

    顧斯言擦了手，坐過去小心的把他攬進懷裡，「你放心的吃飯，睡覺，不要想太多。」

    小林誤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可這個懷抱太溫暖了，他窩在裡面，很快就有了困意。

    顧斯言把他抱到床上，細心的幫他蓋好被子，「寶貝，睡吧。」

    「你是不是要走了？」

    小林誤用力抓住他的衣袖，「我睡著了，你就要走了，對嗎？這是夢嗎？」

    「不是夢。」

    顧斯言溫柔的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從口袋裡掏出準備好的項鍊，親自幫他戴上，「寶貝，你要記住，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你不是錯誤，你是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