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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09:07 作者: 秦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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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三更】做吧好嗎。
江里的心驟然一窒, 綿密的痛感在心尖上翻卷,傳遞到四肢百脈。
他手指緊捏桌沿,渾身發涼地盯著陳樹木, 不敢追問, 但嘴先於意識一步開口:「為什麼?」
陳樹木揚起下巴,眼神里殘留著對江里當年不告而別的恨意。
他平息了一下潮湧的情緒,從頭開始講起:「那年你說你爸要去廣東打工, 你要轉去廣東上學, 我真他媽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江里,你故意的,對不對?知道盛千陵會來找我,故意讓我把這話轉述給他,好讓他找不到你。可他還是拋下一切,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去廣東到處找。」
江里聽得心頭抽痛,不敢反駁,口腔里酸澀襲來。
他猛地喝了一口水,卻於事無補。
陳樹木說:「盛千陵去過了廣東省所有的城市, 大城市小城市,所有有斯諾克的球房,他都去了。他說你不會放棄斯諾克,就算放棄了他, 你也會打球的。」
盛千陵說得沒有錯。
江里離開武漢後, 回了江陵, 借讀了半年高中壓著最低分考上了一所大學, 從不參加校園活動, 所有課餘時間全部泡在一家僅有一張斯諾克球檯的小球房裡。
「廣東一共十九個地級市, 每座城市有斯諾克的球房不低於十家,他一家家去問,一家家去找。他為了找你,和家裡鬧翻,病了也不肯回去,年末最嚴重的時候,感染病毒性感冒,燒到意識不清,還引發了其它的併發症,那一年我全家在廣東過年,等我趕過去時,他已經被送去急救了。
「江里,你但凡還有一點點良心,做人都不應該這麼自私。」
「自私」兩個字像一柄利劍,狠狠地插到江里心上。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那一年他不得不走,真是因為自己「玩膩了要分手」,真是因為他「自私」。
而盛千陵大病一場,就是他「自私」的報應。
嘴裡的苦味越來越甚,濃烈到怎麼做都無法壓下去。
他強作鎮定從褲兜里掏出一顆棒棒糖,顫抖著撕掉糖紙,把糖球塞進嘴裡。
原來盛千陵在計程車上那句「那年被對象甩了,瘋狂找了一年都沒找到人,球也打不了,病了一年」真不是無中生有故意博取他的同情,他甚至只是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就概括了那一年的疲於奔波和暗無天日。
江里一直覺得盛千陵對自己的喜歡並不算太多。
他很少開口講直白的情話,當師父做男朋友,皆是來自自己的死纏爛打。
他原以為,分手以後,盛千陵或許會消沉幾天,但不至於會為自己沉淪。畢竟,他還有燦爛輝煌的夢想,有一條金光閃耀的人生路。
而他自己,只會成為泯然於盛千陵記憶里一個模糊的過往錯誤。
陳樹木傾訴得無比暢快,他仿佛對江裡面上顯而易見的痛苦表現得十分滿意。
又或者說出這些剜心的話,為的就是讓江里悔恨,好讓他享受報復的快感。
他原本是江里最好的兄弟,可這六年,和盛千陵的聯繫卻十分頻繁。
頻繁到某一刻,他共情了盛千陵的痛苦,對江里當年不顧一切的欺騙和隱瞞生出了恨意。
可是講到最後,陳樹木自己卻忍不住紅了眼睛。
他說:「江里,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當渣男,非要跟他分手,我只知道,他最後從病床上爬起來,說要回北京,要繼續打職業,都是因為你。」
江里嘴裡的酸與苦已經通過神經傳感蔓延到了全身。
他死死咬著糖棍,手指捏成拳不肯放。他皮膚很白,捏得血管暴起,指甲里紅白分明。
陳樹木湊近江里一些,快意地在江里心上捅下最後一刀。
「因為,我對他說,如果找不到你,就去打職業賽,拿冠軍,站到最高領獎台上,讓你看到他,說不定你有天會回心轉意,重新喜歡他。」
於是,盛千陵從二十歲開始,一路在職業賽里披荊斬棘,從世青賽,到英錦賽,再到溫布利大師賽,每一步都走得很穩,每一次都將獎盃舉得很高。
江里記得自己收藏的抖音視頻里,有一段盛千陵獲得溫布利冠軍時接受的採訪。
採訪里,記者用英文問:「為什麼把獎盃舉這麼高?因為太興奮嗎?」
盛千陵是用中文回答的。
他很平靜地說:「希望被看見。」
不是希望被全球的斯諾克球迷看見,他省略的賓語,從來只有一個人。
江里。
盛千陵端著兩份烤好的澳龍回來時,桌上兩人已經停止交談。
江里糖已吃完,糖棍被扔在了桌下的垃圾桶里,沒讓盛千陵發現。
陳樹木面前的盤子仍是空的,他嘴角叼了支沒點燃的煙,眼睛半眯,慵懶卻痛快。
盛千陵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先將盤子遞過去,給他們一人一份,然後坐下來吃自己先前拿的,已經冷透的例湯。
陳樹木重回陰陽怪氣,意有所指地問盛千陵:「師父,四月份是斯諾克世錦賽的比賽周期吧,你不去麼。」
盛千陵看了一眼江里,見他面色蒼白,低著頭切龍蝦肉,沒有興致的樣子,才轉頭回答陳樹木:「今年只安排了上海大師賽,下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