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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09:07 作者: 秦小羊
    一天東奔西跑下來,兩個人都很累。

    江里不想再出門吃晚飯,和盛千陵商量了一下,點了一個就近的蓋飯外賣。

    盛千陵回二樓房間整理了一會兒,把衣服一件件掛進衣櫃。

    沒過多久,江里在樓下叫他下去吃飯。

    還是早上那張用來吃早餐的方桌,現在用來一起吃晚飯。

    盛千陵慢慢拆開自己那份香菇滑雞蓋飯,隨意掃一眼江里的,目光頓了頓。

    可是江里渾然不覺,悶頭吃著飯,不說什麼話。

    盛千陵終究沒忍住,說:「里里,這麼久不見,你連口味都變了。」

    江里沒反應過來,反問:「什麼?」

    盛千陵指了指江里那份蓋飯,說:「菜里有苦瓜,還有一些香菜。」

    江里神情呆滯一秒,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很快解釋:「是啊,人總是會變的。」

    盛千陵又繼續說:「所以,現在不僅能接受苦味,能吃香菜,也能吃醋酸了。」

    江里有些疑惑,回想了一下,問:「我什麼時候吃醋酸了?」

    盛千陵的眸色赫然加深,露出銳利的鋒芒。

    他心往下一沉,嗓音都不自覺嚴厲幾分:「江里,你早上吃的,是加了老陳醋的熱乾麵。」

    早上盛千陵去買早餐,交待了老闆不要加醋。可是店裡生意好,買面的人多,老闆在調熱乾麵時,不小心給其中一碗放了些陳醋。

    盛千陵趕緊阻止,保住了第二碗,卻又不願意浪費加了醋的那碗,決定留給自己吃。

    為了區分,他特地在那碗面上灑了些蔥花,就是怕江里會弄錯。

    但沒有想到,江里二話不說就端走了這碗,低頭大口吃著,完全沒發現異常。

    江里:「……」

    他的確毫不知情,可他不能表現出來。

    於是,江里極力掩飾道:「啊?難怪,我就說早上那碗面怎麼那麼難吃,硬塞才塞下去的。」

    盛千陵的眼神愈發漆黑,深得像一眼望不到底的寒潭。

    他收斂了這兩日來的溫柔和退讓,冷傲嚴肅,字字加重,鏗鏘落在江里的耳朵里:「江里,你怎麼了?說實話。」

    江里心虛地擰一下眉心,想趕緊把這個話題跳過去,插科打諢道:「人會變化是很正常的事情。你這麼多年沒有見我,我早就不是你印象中那個江里了。」

    盛千陵放下筷子,壓迫感十足地湊近江里一些,目光緊緊落在他眼裡,說:「我印象中的江里,是什麼樣子?」

    江里不想提,含糊其辭地賣乖:「陵哥你不餓麼,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真的。」

    盛千陵安靜幾秒,忽然泄氣哂笑道:「也是,我印象中的江里,喜歡我,想盡辦法要和我談戀愛。但現在的江里,對我沒有一點兒感情,連師父也不認。」

    愛情都可以如此收放自如,遑論無足輕重的口味問題。

    人總會變,變得和自己記憶里的那一個判若兩人,提及時便輕描淡寫,埋怨時光太匆匆。

    聽到這些話,江里心裡又酸又漲,好像真的被灌了一瓶老陳醋一樣。

    這波酸澀來得太過於洶湧,讓他如烈酒在喉,吐不出,咽不下,辛辣又刺鼻。

    盛千陵自暴自棄的話就是導火索,讓江里一整天下來堆積的情緒在這時爆發。

    他籌不到給江海軍買藥的錢,親耳聽聞盛千陵說要放棄世錦賽,又聽他失望地提及過去和現在的自己,對他們倉促的愛情作出絕望的評價。

    樁樁件件,都像逐漸收緊的繩索,狠狠勒住江里的心。

    他莫名有種想哭的衝動,嘴裡的苦味擂鼓叫囂,迅速漫過他的每一顆味蕾。

    飯吃不下去,他急於回房間吃一顆棒棒糖救命,可是盛千陵還眼神灼熱地盯著他,讓他想不到可以逃走的藉口。

    在日光燈的照耀下,江里的臉顯得冷白單薄,一雙眼睛泛起水汽,眼眶很快紅了一圈。

    他抬起臉,看向盛千陵。

    企圖從他那兒尋求一絲解脫,可只見到一雙受傷至深的眼眸。

    江里心率增快,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無法在這樣的氛圍里再繼續淡定地裝下去,乾脆不再解釋,放下筷子,就往房間裡跑。

    他哆嗦著打開櫃門,從那個透明的盒子裡掏出一顆徐福記甜橙味棒棒糖,顫抖著撕開糖紙,將糖塞進嘴裡,然後靠著櫃門直喘氣。

    他病態盡顯,碎發蓋住額頭,眼尾發紅,扶著柜子的手微微顫抖,完全沒了之前的生機和活力。

    柑橘色的襯衣似乎暗淡了一些,襯得他一張臉蒼白如紙,唇色都漸漸淡了。

    他用力吮吸著那顆糖,舌苔被磨得發痛,但他毫不在意。

    嘬出來的涎水來不及咽下,順著沒有血色的嘴唇落下一滴,倉促又無力。

    身後忽然伸過來一雙手,將他用力翻過去,緊緊摟進懷裡。

    江里落入那個朝思夜想的懷抱,宛如陷進撲朔迷離的夢境,捨不得醒來,想多看幾眼盛千陵。

    他掙扎著抬頭,想趁著這夢境明目張胆看對方的臉,好在醒來後,遺忘一切生活給他的苦,繼續活下去。

    可是這次的夢和以往有些不同。

    以前的每一次,都是盛千陵將他壓在時光撞球的1號台上,用力進入他的身體,好像要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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