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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09:07 作者: 秦小羊
一提到「心態」兩個字,盛千陵捏豆漿杯的手停頓了一下。
兩秒後,盛千陵取出一張抽紙擦淨嘴,直視江里,認認真真說:「里里,昨天,對不起。」
他是指昨晚在大包房門前那一場爭吵。
江里的氣早就消了,聽到這話擺擺手,答:「都過去了。」
盛千陵卻繼續說:「里里,兩個人在一起,觀念不同時會有矛盾,這都很正常。以後我會儘量控制我自己,好好和你溝通,如果你有什麼想法,也要第一時間和我說,我們爭取不讓矛盾過夜,好不好?」
這些話盛千陵想了一晚上。
即便他此時道了歉,並不代表就認同了江里以段光榮師父的弱點來刺激付郁這件事。
但他想得很長遠,既然談了戀愛,以後的日子還那麼長,他們又即將不可控地至少異地戀一年,就不能夠相互猜心。
他害怕以後真的分隔兩地了,因為傷害到江里而讓江里哭時,自己無能為力,只好提前求得這樣一個口頭的承諾。
江里並未作它想,只是認真點頭,說:「好。」
早餐結束之後,盛千陵準備了一些補充能量的糖水,還帶了些早上下樓買的乾糧。
今天的比賽是29局15勝制,如果真要打完29局,起碼得十幾個小時,真是一場體力與技能的鏖戰。
他把江里摟進懷裡,低頭啄了啄江里的唇,透題道:「里里,你和陸旭之間沒有心態之爭,只有技巧方面的高下。保存好體力,用上我教你的全局意識,全力以赴,不留遺憾。」
江里還挺享受這種競技氛圍,一想到要和自己球路十分相似的對手比賽,就隱隱激動,想看看到底誰技高一籌。
他伸出舌頭,在盛千陵唇上舔了舔,彎起桃花眼,軟軟地笑道:「陵哥,我會加油的。」
總決賽的最後一場,時光撞球的圍觀會員創了新高。
大家都翹首以待,等著代表這場比賽最高水平的兩位選手開賽。
九點整,江里入場簽到,在公用杆筒里取了一支順眼的,到1號賽台邊和今天的對手陸旭握了握手。
陸旭二十幾歲,面容俊朗,比江里矮了幾公分。穿著一件簡單的白T恤配深藍色牛仔褲,手上拎著一支找大師定製的斯諾克專用球桿。
兩人省了寒暄試探,在裁判清理好球後直接開始比球對杆。
第一局江里得到一個不錯的機會,在使用左塞旋轉球之後,為自己謀得了一個連杆機會。
他頭也不抬,目光專注地盯著桌面那些彩色的小球,腦子裡自動建模出它們每一顆的擊球路線,像建築系學生手繪的線條手稿,幾何線條根根分明。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耳濡目染受他師父影響,逐漸填補上了自己最大的短板。
到如今,無論是準度、杆法、技巧,還是他從前最薄弱的全局意識,都進步迅猛,強強融合,讓他的斯諾克水平直逼職業選手。
陸旭的準度稍遜於江里,前幾局運氣也不太好,沒打兩個小時,比分很快被拉開。
現在是6:2,江里領先四局。
他不驕不躁,依然保持著淡定自若,可眼神里的少年輕狂卻沒少半分。
遇上自己熟悉且擅長的球型,甚至會提前露出勝券在握的笑意。
又打了一會兒,江里放在賽台旁邊的手機響起來。
來電人顯示的是「陳樹木」。
盛千陵擔心影響到江里比賽,很快掐斷鈴聲,起身走到靠近大包房的那條玻璃小道,回了過去。
電話一接通,陳樹木驚慌的聲音就從聽筒里傳來:「里哥!我剛看到本地新聞,說你們那一塊起火了,我看那位置蠻像你家那幾棟,是不是你家啊?你有沒有事?你爸怎麼樣啊,江里你說話啊你別嚇我,需不需要什麼幫助?要不要錢?我又給你送錢過來行嗎?」
陳樹木根本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自己一個人抖豆子似的講了一大通。
他十分緊張,甚至已經準備出門來找江里,生怕江里因火災受傷連醫院都住不起。
盛千陵心裡湧上暖流,等到一個間隙時,才輕聲說:「陳樹木?我是盛千陵,江里家昨天是起火了,他和他爸都沒有受傷,不用擔心。」
陳樹木長鬆一口氣,低喃道:「那就好,嚇死我了都……」
說完想到什麼,狐疑又八卦地問:「他自己怎麼沒接電話,幹嘛去了。」
盛千陵簡單說了一下江里在比賽的事,也說現在很關鍵,是總決賽最後一場。
陳樹木在那邊說了句「我日」,就倉促地掛了電話。
盛千陵不禁啞然失笑。
他往1號台方向走了幾步,回味起陳樹木那句「我又給你送錢過來行嗎」,聯想到那次海底撈聚餐,垂眸一笑,慶幸自己當時做了正確的決定。
江里和陸旭的比賽依然如火如荼。
打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比分來到了9:8,江里暫時領先一局。
中場休息時,江里坐在沙發喝盛千陵給他準備的糖水,又咬了幾口麵包墊肚子。
連續打了五個小時比賽,他卻並不感覺到累。這也要得益於盛千陵每日的耳提面命,嚴格訓練。
周圍圍觀的會員又換了一批,江里無暇分心,壓著嗓子對身邊的盛千陵說:「陵哥,這場比賽怎麼這麼難打,就像自己和自己比賽一樣的,知根知底,只能這麼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