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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09:07 作者: 秦小羊
如果輸了,不能開球,但可以接手。萬一對方沒有炸清③,憑自己這準度,一桿清台就幾乎是穩的。
就這麼一琢磨,江里就想明白了。
石頭剪刀布他一定要輸,才有可能在這兒戲般的規則里,獲得贏球的機會。
他抬頭看盛千陵。
盛千陵頭髮垂在額上,雙眼平靜毫無波瀾。他根本沒有想這麼多,只是繼續拿著那支公用球桿在球檯邊站著,等候江里出拳。
第一局,江里出了剪刀,盛千陵出了石頭。
江里喜上眉梢,樂顛顛地等盛千陵將球炸開,他好直接上場清台。
盛千陵一進入比賽,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他身長如玉,俯趴下去時背部與腿部線條垂直流暢,皓白的膚色襯托著昳麗的瞳仁,整個人精緻得不像話。
他控力開球,卻沒有將球打得像江里想像的那樣四下飛散,而只是完全遵循了八球的規則,只讓最外邊的四顆球彈出撞庫,停於半台附近,而白色的母球,卻輕鬆拉回來,貼於開球區的最底庫邊。
江里:「……」
臥了個大槽。
就這麼一桿,他清楚地明白盛千陵問他餓不餓是什麼意思了。
這可不就是持久戰?
哪有人把小台當斯諾克那樣防守啊!
還控力控得如此精準,仿佛完全能驅動自身的力量,讓白球跟著自己的意志停落。
江里心裡一涼,目光幽怨又委屈地看向盛千陵,輕聲抱怨:「陵哥……」
活脫脫的撒嬌求放過。
盛千陵神色鬆了松,冷白的皮膚愈發清潤似玉。
他隨手給球桿擦了點巧粉,不顧圍觀旁人的眼光,平淡地說:「現在沒有陵哥,只有你的對手。如果要尊重對手,你就得全力以赴。」
江里想說一句陵哥你放屁,你剛才是怎麼藏鋒露拙和別的選手打得不相上下,你以為我不知道?
可江里不敢說。
只能顫顫巍巍上場比賽。
這一場比賽,打得簡直比陳樹木那天送錢還慢,打得比等陳樹木送錢來時還煎熬。
按正常速度,11局搶6,不消一個小時就能打完。偏偏盛千陵用了控力和杆法,杆杆防守江里,打得江里上躥下跳簡直暴跳如雷,已經持續了近兩個小時。
江里痛苦不堪地承受著來自盛千陵的杆杆暴擊,在一局又一局的折辱里,千辛萬苦地突圍得分。
圍觀的群眾也很逗,個個看看咬牙切齒,表示從沒看到過有人這麼打八球。
又因為他們被江里這狂野的球風圈粉,一時紛紛成為江里的臨時後援會,罵盛千陵是個不折不扣的「老陰逼」。
也有人說這場總決賽毫無觀賞性,卻沒有一個人離開現場。
說來說去,還是怪盛千陵太變態。
盛千陵對旁人的議論充耳不聞,只將自己的口罩再拉上一點,只露出一雙眼睛來。
有個心直口快的選手說:「哎,22號的小登,打了這十局,像被輪\\奸了十局一樣的。」
這個詞倒是微微讓盛千陵側目,不過很快他又收回了目光。
等著最後一局開始。
現在已經打完了十局,在盛千陵的把控下,他們一人勝出五局,也就是5:5持平。
進入雙賽點。
江里已經筋疲力盡,臉孔呆滯雙目無神,棒棒糖都不知道吃了幾顆,眼下竟連吮吸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伸著舌頭舔糖球,要多色情有多色情。
服務員正在擺球,按規則,江里要第十一次和盛千陵進行石頭剪刀布的遊戲。
江里沒伸手,站在盛千陵面前,抬起哀怨的目光看著他,嗓音絕望:「最後一局了,要殺殺個痛快吧,哥哥。」
盛千陵:「……」
那聲「哥哥」,江里是無意識叫出來的。就類似不帶情緒地稱呼對方為「大哥」,又像武漢方言裡為表親近隨口叫人一句「拐子」。
可盛千陵卻聽得眸光加深,頂上的燈光落進他眼裡,化作一方柔軟的流波,就像深不見底的潭水裡晃進了一彎月亮。
半晌後,他問:「這局我不防你,猜拳你想贏還是輸?」
江里一聽,怔怔地站在那兒,嘴裡咬著一顆棒棒糖道:「真的?那猜拳我想輸,我出布。」
下一秒,兩人同時伸手。
江里出了布,盛千陵果然出了剪刀。
盛千陵上場開球。
這是他第一次將十五顆球炸得滿台跑,每一顆都受力十足,奔向台庫又彈好幾圈回來。
江里注意到盛千陵這局開球,並不是用手臂發力,而是動用了腰的力量,將上半身整個往前推,好將球開得這麼鬆散。
好似武將出征,露出銳利的鋒芒,大殺四方。
旁邊又有人感嘆:「我靠,23號這把腰絕了啊!」
江里無語:「……」
他媽的這群人怎麼就不能閉嘴呢?他陵哥是不是老陰逼變態是不是在輪\\奸他是不是腰很好,跟他們都有個錘子關係?
……
眼看江里的眼神不太對,渾身那種刺蝟般的躁動赫然顯露,盛千陵知道他受了旁人的影響,搶在他開口前擋住他,低頭安撫道:「江里,記得我在考驗你的心態。」
江里一秒泄氣,憤憤地將眼刀落到地面,才慵懶地講:「嗯,知道了。」
最後一局,由於擺球點位不對,盛千陵開球果然沒有進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