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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09:07 作者: 秦小羊
少年個子高,淨身高一八零。背很挺,走路姿勢閒散。發色偏淺,蓬鬆柔軟,堪堪遮住眉毛。
好看得清清爽爽,又透著一絲痞氣。
兩個男生瘋跑過來,圍在江里身側,其中一人笑道:「里哥,晚上去不去擼啊擼?」
DOTA和LOL在學生中很流行,可惜未成年的學生只能去黑網吧聯機遊戲。
江里像夾煙一樣,用兩根手指取出嘴裡的甜橙味棒棒糖,斜著眼睛看同桌陳樹木一眼,含糊道:「擼你大爺。」
陳樹木沒個正形,神秘兮兮湊過來,壞笑道:「里哥,這都同了兩年學,我怎麼沒發現你對男人有興趣呢?還是老男人。」
江里抬起譏諷的眉眼,吊兒郎當地說:「就怕你大爺人老色衰活不好,不能滿足我。」
見陳樹木瞠目,江里冷哼一聲,重新含著糖,長腿一邁,大步走了。
他家離學校不遠,就在漢正街附近一條叫集賢路的小巷子裡。
這兒一片全是老破小,占著漢江邊上的黃金位置,卻遲遲沒有拆遷。
老破小正對面就是高大氣派的凱德廣場,廣場外的巨幅LED電子屏上展示著各種奢侈品牌的廣告,看著高端大氣上檔次,和灰頭土臉的老破小有著天壤之別。
江里回到家,把書包一扔,又麻利地脫掉了校服外套。
這套房子老且舊,只有一室一廳。江海軍睡房間,江里就長年睡在客廳中一張一米寬的摺疊床上。
屋裡還用著70瓦的白熾燈泡,電線歪歪扭扭貼在掉著石灰渣子的牆壁上。
只要外面還有天光透進來,江家父子兩個幾乎不會開燈。
反正江里也不會寫作業。
他數學這回考了十八分,好歹比上回還高了三分呢。
進步這麼大,還寫什麼作業。
屋裡沒有人,江海軍還在外頭工作。
江里拉開客廳小桌子的抽屜,看到江海軍給他留了十塊錢。
他把錢往褲兜里一塞,踩著樓梯跑下去,在隔壁買了碗熱乾麵。熱乾麵三塊五一碗,他奢侈地加了塊乾子,共四塊錢。
還剩下六塊,直接到隔壁的隔壁買了十二顆甜橙味棒棒糖。
江里在這條巷子裡住了好幾年,巷子裡的左鄰右舍幾乎都認識他。
等熱乾麵的時候,江里一本正經對老闆講:「劉姨,你怎麼回事啊,我都長大了,你怎麼還是那麼年輕,是不是吃了防腐劑。」
劉姨聽了,立即喜笑顏開,笑罵一句「個小精怪」,手上麻利地多給江里送了顆賣剩下的滷蛋。
江里就站在巷口慢吞吞吃滷蛋嚼乾子。
解決完晚飯,他眯眼看了黑透的天和巷子裡連綿的燈,還是沒有看到江海軍的身影。
於是,一轉身,走向樂福廣場五樓的時光撞球俱樂部。
江里從十二歲就獨自跑去時光撞球玩兒,到如今十七歲,整整去了五年,早把裡面的老闆和熟客認了個遍。
剛從大門走進去,恰好碰上時光撞球的老闆潘登和兩三個中年男人一起往外走。
潘登長得高高壯壯,剪著個小平頭,喜歡穿白色汗衫配牛仔褲,平時總愛嚼檳榔。乍一看很斯文,又莫名帶了點匪氣。
一見到江里,潘登先停下腳步,說:「小里,吃了沒?」
江里點頭,答:「吃了。」
「那正好,」潘登朝身後一個五十幾歲的中年男人一指,「等一會兒有個人要過來和洪師傅對杆,我們現在要去吃點東西,要是那人來了,你讓他等一下,或者你跟他先練兩桿。」
江里點點頭,說:「好。」
一般規模大點的撞球俱樂部總會有這樣的情況。
來自各地的撞球高手過來,和當地的愛好者打幾局球。先相互了解水平,談好盤口後正式比賽,一百到一千塊錢一局不等。
江里從不賭錢,但不妨礙他愛看。
正是晚飯飯點,撞球室里稀稀拉拉只開了兩三桌,還是靠近角落的大袋口九球。
前面的斯諾克球檯全黑著燈,江里沒有球可看,一個人又不想練,只好默默坐在1號球檯邊的沙發上吃糖。
就這麼坐了十來分鐘,江里餘光一瞥,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男生。
那男生個頭很高,臉上戴著一幅黑框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只能看到高挺的鼻子和薄潤的嘴唇。
他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衫,配一條寬鬆的九分黑色長褲,襯衫下擺寬鬆地塞進褲腰。
手上提著一個皮質的黑色杆盒,進門時沒有直奔收銀台開台,而是先東張西望了一會兒。
江里看他感覺面生,應該是第一次來。
又想到潘總剛才講會有人過來對杆,猜測這個男生就是他要等的人。
於是散漫地走過去,走到那白衣男生面前,微微抬眸,看向他的臉。
江里在十六歲時就已經長到現在這麼高,可站在這個男生面前,還得揚著點下巴才能直視他的臉,這叫江里十分不爽。
加上外來挑戰者總不那麼受歡迎,江里也就沒給他好臉色。
江里痞痞地咬著糖,略帶著一些諷刺腔調說:「裝逼遭雷劈啊,兄dei。」
那男生沒聽明白,好看的薄唇輕啟:「什麼?」
聲音很輕,吐字清晰,如同山澗溪流。
江里朝他的墨鏡指了指,說:「大晚上戴墨鏡,不是裝逼就是真瞎,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