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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09:07 作者: 秦小羊
聊著聊著,話題不知道怎麼引到了江里身上,姓徐的會員說著道聽途說來的消息:「小江,哎,那個……有個女孩,我聽說都,跟了你兩年多了,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話音剛落,江里立即感受到從盛千陵那邊遞來的厚重目光。
好像春雷乍起,前一秒還萬里無雲,這一秒已然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江里喝了幾杯啤酒,不至於喝醉。
他本想認真解釋一下姚婷結婚多年小孩都已經上了幼兒園,她本人也只是在自己店裡打工,但瞥見盛千陵這神色,感覺一言兩語說不清楚,只說:「沒有的事。」
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不知道是沒有結婚的事,還是沒有女孩跟著他。
其餘人並沒有感覺到盛千陵與江里之間的風起雲湧。
只是盛千陵突然對卓雲峰說:「你們喝的,是這邊的稻花香酒?聞起來不錯,給我倒一杯試試吧。」
江里:「……」
話題就這麼被帶了過去。
盛千陵就那麼安安靜靜坐著,間或吃幾口菜,然後來者不拒地同人碰杯,但不再加入談話。
他看起來清清冷冷,好像被一層風雪覆蓋,周身都散發著寒氣。
連卓雲峰都感覺到了他漸低的氣場,以為他是舟車勞頓又打了幾場球疲憊不堪,急著回去休息,也就沒再拉著會員們東侃西扯,快速結束飯局,然後叫車過來送盛千陵去酒店。
江里從頭到尾都沒怎麼說話。
他吃得不多,酒灌了幾瓶,意識還算清醒。
見到其他人要麼找代駕,要麼等司機過來,他抓了一把卓雲峰的手臂,說:「卓哥,我自己坐個三蹦子回去了。」
卓雲峰的全部心思都在盛千陵身上,沒太注意江里的情緒,聞言也只是點頭說好。
於是江里沖餘下的六人揮一次手,揮完就走,就當統一打了招呼。
江里在街邊搭了個晚上還在偷偷運營的小三輪兒,報了地址,然後閉上眼睛。
今晚這聚餐,前後不過一個多小時,卻讓他覺得像一年那麼長。
所幸三輪開得還挺快,沒花多少時間,江里就到了家。
他付了錢,從院子走進去。路燈將他的身影拉成一條極長的影子,那影子像蟄伏於夜晚與他形影不離的鬼魅。
大門沒關,江里也懶得管。他直接走進房間,換上拖鞋,又從柜子里拿出一件黑色T恤、一條內褲和一條沙灘褲,到浴室去洗澡。
今天一天,過得如夢似幻。
好像見到了盛千陵,又好像深陷在連綿不絕的夢境裡。
是不是夢啊,江里想。
如果是夢,那盛千陵怎麼沒有拍他的屁股,沒說里里的臀部最圓最挺最好看?
從浴室出來,江里關掉了堂屋的燈。
正準備去關大門時,卻聽到外面院子裡傳來汽車摔門聲,緊接著,響起篤篤的腳步聲。
是皮鞋踩在水泥地面的聲音。
江里有些好奇,睜著迷濛的眼睛往大門走幾步,想去看看情況。剛走到門邊,卻見一道高大修長的影子快速朝他覆過來。
來不及反應,來不及出聲,江里被那人一推,重重地被按到了牆上。
可即便被如此粗暴地對待,那人卻還墊了一隻手在江里的後腦勺,隔在他的頭與白色牆壁之間。
江里一顆心揪著,好像被人用力從左心室里一扯,那心臟像要脫離所有血管破膛而出。
他窒息又疼痛,抬眼去看面前高了他一截的人。
盛千陵渾身酒氣,一張臉已經近在咫尺,四目相對,只隔幾厘米。
這時,盛千陵啞著嗓子開口:「里里,誰跟你了兩年?你有女人了?」
兩個人實在隔得太近,是微微一動,就能親上的距離。
因為盛千陵伸著手,江里就像被他環在懷裡,卻沒有推開。
盛千陵臉上的酒氣與熱氣盡數撲向江里。
借著臥室的燈光,江里能看到盛千陵那雙在黑夜裡閃爍的眼睛。
他還是晚上那身衣服,白襯衣配黑長褲。
可白襯衣不再熨帖,黑長褲多了褶皺。許是回了酒店後,趁卓雲峰離開才匆忙打車過來的。
江里感覺今晚的酒後勁有些足了,不然眼前這場景,為何如此逼真。
做夢都沒有的觸感,眼下卻全有了。
江里發了許久呆,盛千陵終於不耐煩,壓著火又逼近一點兒,幾近失控地說:「江里!回答我!」
江里這才反應過來,腦子從混沌中漸漸走出。
他胸腔起伏,貪婪地感受著盛千陵的溫度,不肯挪開看他的目光,卻依然老老實實地說:「我沒有女人。」
盛千陵按著江里肩膀的手輕微一松,但又低沉地追問:「那男人呢?」
江里說:「也沒有男人。」
盛千陵仿佛滿意了。
可他還這麼壓著江里,膝蓋抵在江里腿上,保持著這個危險的距離。
眼對眼,唇對唇,沒有挪開。
黑夜像魔鬼一樣在江里耳邊鼓躁,讓他神智不清。
江里感覺盛千陵再不放開,他可能會和夢裡一樣,起一些丟臉的反應。
想了想,決定採用迂迴戰術:「盛千陵,我好冷。」
春天日夜溫差大,白天短袖穿得出去,夜晚就扛不住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