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絕對照辦

  轉眼已是陽春三月。

  京城郊外的安丘縣上，幾個老農正蹲在農具鋪子門前，手裡捧著硬邦邦的大餅，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嘴裡還不住地嘮叨著今年的年景。

  「唉，這都三月了，老天爺愣是一滴雨都沒下。」

  一個滿臉褶子的老農嘆了口氣，愁容滿面，「這地都快干成石頭了，今年的收成怕是又要減產嘍！」

  他掰下一塊餅，塞進嘴裡，艱難地咀嚼著，仿佛那餅也和這乾旱的土地一樣，硬得硌牙。

  「可不是咋地！」

  另一個老農也跟著附和，聲音里充滿了無奈和擔憂。

  「我聽說北邊更旱，都快揭不開鍋了！這糧價啊，肯定還得漲，咱們這些莊稼漢，今年這日子怕是更難熬了！」

  他憂心忡忡地望向遠方，北地連年乾旱，地里的莊稼大量減產，以至於糧價節節攀高，若是今年地里產的糧不夠吃，他們也沒錢買糧，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正說著，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的老農突然插了一句。

  「俺年前從官府領了那啥……化肥，已經撒到地里了，聽說是能肥地增產，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就盼著能多收點糧食，讓家裡人少餓幾頓肚子。」

  他眼中閃過一絲期盼，但隨即又被疑慮所取代，畢竟，這化肥到底有沒有用，誰心裡也沒底。

  「化肥？就那玩意兒？」

  一個尖嘴猴腮的老農嗤笑一聲，滿臉不屑，「官府里那些個酸秀才，哪裡懂得咱們莊稼地里的事情？他們說的話你也信？那玩意兒能有啥用？我看啊，八成是瞎糊弄人的！」

  他撇了撇嘴，眼神中都是不屑，常年在土裡刨食的農家漢子，根本不相信五穀不分的縣官。

  「就是就是，那化肥聞著就怪怪的，一股子騷臭味兒，能有啥好效果？」

  另一個老農也跟著幫腔，顯然對那所謂的「化肥」不抱任何希望。

  「我看還不如咱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法子管用呢！」他搖了搖頭，對這化肥充滿了牴觸。

  「哼，你們懂個啥！」壯實老農見眾人都不信他，也來了脾氣。

  「官府發的，里正還親自盯著咱們用，你們誰敢不用？不用？你試試！到時候收成不好，看里正不扒了你們的皮！」

  幾個人被壯實老農這麼一噎，頓時都啞了口，面面相覷，最後也只能悻悻地閉了嘴，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幾人乾巴巴地吃完了大餅，一個老農起身拍了拍屁股，嘟囔著：「走了走了，把地多犁兩遍，興許莊稼能長得好點，這老天爺再不下雨，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其他人也紛紛起身，各自散去，只留下那壯實老農一人，還蹲在原地氣哼哼地啃著大餅。

  不遠處的餛飩鋪子裡，熱氣蒸騰，香味四溢。

  葉倫和朱元璋正坐在一張油膩膩的桌子旁，將剛才幾個老農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朱元璋聽完，眉頭微微皺起，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若有所思。

  「這化肥，似乎很不受待見。」

  朱元璋眉頭緊皺，即便穿著麻布粗衣，依舊遮掩不住周身凌厲的帝王威壓。

  葉倫若有所思，淡淡地說道：「老爺，您就放心吧，這化肥的效果，現在說還為時尚早，等過些日子，這些百姓就知道化肥的妙用了！」

  朱元璋點了點頭，轉頭對那壯實老農招了招手，高聲喊道：「老鄉，過來一起吃碗餛飩！」

  餛飩鋪子裡，熱氣蒸騰，將兩人的身影氤氳得有些模糊。

  那壯實老農聽見朱元璋招呼，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只見對面坐著的兩人，一個氣度不凡，雖然穿著粗布麻衣，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卻讓人心底發顫。

  另一個年輕人身長八尺有餘，丰神俊朗雙眸如星，舉手投足間盡顯氣宇軒昂之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聞著餛飩的香味，肚子裡咕嚕嚕地叫了起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有些猶豫地走了過去，站在桌邊。

  憨憨地問道：「兩位貴人，您……您是在叫俺？」

  朱元璋和藹一笑，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別客氣，坐下一起吃碗餛飩吧！這春風刺骨，吃點熱乎的暖暖身子。」

  壯實老農有些受寵若驚，他侷促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眼睛卻忍不住往那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上瞟。

  「老鄉，你叫啥名字啊？」朱元璋隨口問道。

  「回貴人的話，俺叫李大壯。」壯實老農連忙回答，聲音裡帶著一絲緊張。

  「李大壯，好名字！」朱元璋點了點頭，又問道，「大壯啊，你是這附近的莊稼漢？」

  「是嘞，貴人，俺就是這附近李家村的。」李大壯回答道。

  朱元璋點了點頭，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大壯啊，剛才聽你們說起那化肥，是怎麼回事啊？」

  李大壯聞言，先是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餛飩湯，只覺得一股暖流從胃裡涌遍全身，舒服得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聽到朱元璋問起化肥，他嘆了口氣，說道：「嗨，是官府發下來的，說是能讓莊稼增產的好東西，叫什麼……化肥，家家戶戶都領了化肥，讓必須都用上。」

  「哦？那你們都用了嗎？」朱元璋繼續問道。

  「用是用了，可……」李大壯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村里大部分人都不敢用，誰知道化肥是真是假，官府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不少人把化肥都扔了，說官府是糊弄人的，地里用的還是漚的糞肥。」

  「那你呢？你是怎麼想的？」朱元璋看著李大壯，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李大壯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俺？俺相信皇上！」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感激，「俺以前就是個窮苦漢子，打仗的時候還斷了一條腿，要不是皇上他老人家給俺們分了地，俺現在連口飯都吃不上！」

  「皇上他老人家說這化肥好，那肯定錯不了！聖上下旨，俺就絕對照辦！」

  李大壯仰起脖子將一碗餛飩全都喝完，咧嘴笑著，「俺相信今年地里的莊稼肯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