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明哲保身

  朱元璋環視一圈，看到站在角落中的葉倫，頓時眼前一亮，他指著葉倫，問道：「駙馬，你可有計策？」

  葉倫原本在吃瓜看戲，突然被當眾點名，有些發蒙，不明白朱元璋為什麼向他問策。

  在場眾人看著葉倫的眼神中滿是同情，但更多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慶幸。

  這種天災誰能有什麼辦法？國庫空虛，財政漏洞，豈是一個不上朝的駙馬能夠解決的？

  所有的人都無比確信，葉倫沒有好辦法，肯定會成為朱元璋的出氣筒。

  葉倫撓了撓頭，只能從角落中走出來，對朱元璋鞠躬行禮。

  欽天監監正明明是老態龍鐘的模樣，看到葉倫站出來，速度極快地鑽進人群，生怕晚一步就被朱元璋抓到。

  葉倫的嘴角抽了抽，真是一群老奸巨猾的老油條，這些人看著他的眼神，似乎十分篤定自己拿不出辦法。

  「回陛下，臣還真有一個辦法！」

  聽到葉倫的話，朱元璋眼睛陡然一亮，他對這個心思活絡的女婿寄予厚望。

  「陛下，半月前臣獻上的化肥，經過趙清泉的觀察記錄，確定化肥有增產的功效。」葉倫說著，將手中的本子呈了上去。

  葉倫斬釘截鐵地說道，「臣已經用菘菜做了實驗，施了化肥的菘菜，比沒施肥的菘菜，產量高出數倍！這本子上都有詳細記錄，請陛下明察！」

  「哦？呈上來。」朱元璋接過本子，翻看了幾頁，眉頭微微皺起。

  朱元璋翻閱起手中的本子，越看越是心驚。

  這化肥效果如此神奇，那豈不是可以解決北地缺糧的問題？

  朱元璋大喜過望，當即就宣布要將化肥推廣到全國。

  糧食年年都不夠吃，一旦有個天災人禍，就會餓死無數百姓，能夠使糧食增產的化肥，簡直是救命良藥啊！

  「好！好！好！」

  朱元璋連叫三聲好，激動地站起身來，在大殿內來回踱步。

  「我大明有此等神物，何愁百姓挨餓，何愁國庫空虛！駙馬，你此次立了大功，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皇爺爺，此事還需慎重啊！」

  朱允炆突然出聲，打斷了朱元璋的興奮，他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皇爺爺，這化肥雖好，但只在駙馬府中進行了小範圍的實驗，並未在大田中驗證過效果，若是貿然推廣到全國，萬一效果不好，豈不是害了全國的百姓？到時候，顆粒無收，後果不堪設想啊！」

  朱允炆頓了頓，繼續說道：「孫兒並非質疑駙馬的能力，只是此事關係重大，不得不慎重。」

  「依孫兒之見，不如先在京城附近選幾塊田地，進行大規模的實驗，為求謹慎，應當連續試種三年，若是效果真的如駙馬所說，再推廣到全國也不遲啊！」

  朱允炆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頭頭是道。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來，他這是在質疑葉倫為了功勞作假。

  葉倫一聽這話，頓時就火冒三丈。

  他為了化肥的事情，殫精竭慮，廢寢忘食，好不容易有了成果，卻被朱允炆一句話就給否定了。

  「太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葉倫怒目圓睜，瞪著朱允炆，「太孫是說我在作假？你可知道，這實驗記錄是誰做的？是趙清泉，趙尚書的公子！」

  「趙公子這十五日來，為了記錄化肥的效果，廢寢忘食，直接住到了溫室大棚里！他一個堂堂尚書之子，會為了幫我作假，連家都不回了嗎？」

  葉倫越說越氣，聲音也越來越大：「而且，此事半個月前我就已經奏明了陛下。」

  「是陛下特意派了趙清泉去記錄實驗。」

  朱允炆被葉倫懟得啞口無言，他沒想到葉倫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記錄實驗數據的人選竟然是皇爺爺親自選的。

  朱允炆偷偷看了一眼朱元璋，只見他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朱允炆心中一慌，連忙解釋道：「皇爺爺，孫兒絕無此意！孫兒只是憂國憂民，擔心化肥的效果不如預期，才會提出質疑。孫兒對姑父絕無不敬之心，還請皇爺爺明察！」

  朱元璋的目光在朱允炆身上停留了片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他這個孫兒，什麼都好，就是做事太過迂腐，瞻前顧後，缺乏魄力。

  北地百姓嗷嗷待哺，哪裡等得了三年？國庫空虛，又怎能再等三年？

  「允炆啊，你的擔憂，咱明白。」

  朱元璋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但是，這化肥之事，關係到我大明千千萬萬百姓的生計，關係到我大明的國運，等不得啊！」

  「這……」朱允炆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朱元璋揮手打斷。

  「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朱元璋一錘定音，斬釘截鐵地說道，「即日起，將化肥推廣至全國各地！所需銀兩，由戶部撥付！」

  「臣等遵旨！」群臣齊聲應道。

  「允炆留下，其餘人等，都退下吧。」朱元璋又補充了一句。

  眾人魚貫而出，乾清宮內只剩下朱元璋祖孫二人。

  出了乾清宮，欽天監的監正周玄走到葉倫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駙馬爺，您這次可是風頭出盡了啊。」

  葉倫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周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駙馬爺，您還是小心為妙啊。」

  「多謝周大人提醒。」

  葉倫拱了拱手，心中卻是一陣苦笑，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朝堂之上，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周玄見葉倫不以為意，又繼續說道，「駙馬爺，您還年輕，未來的路還長著呢，何必急於一時呢？」

  「周大人說的是。」

  朝中皆是這樣的朝臣，各個深諳為官之道，為求自保什麼都不做，那些倚賴朝廷的百姓該如何生存。

  葉倫笑了笑，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只是，若這朝中人人都明哲保身，那誰去保護百姓呢？」

  周玄一愣，看著葉倫的背影，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