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隔牆有耳

2025-01-07 17:10:56 作者: 來份烤冷麵
  衙役很快將一疊紙張呈上,葉倫接過仔細翻閱,眉頭微微蹙起。

  紙張上的字跡工整,墨香未散,顯然是新近謄抄。

  藥堂老闆的證詞寫得清清楚楚,那死去的夥計早已病入膏肓,連大夫都說活不過三個月。

  夥計的鄰居也作證,此人平日酗酒賭博,欠了賭坊一大筆錢,被沈榮發現偷盜帳上的銀錢後當場辭退。

  因為對沈榮懷恨在心,此人曾在酒樓門口叫囂,一定會報復沈榮。

  葉倫目光在紙上掃過,看到賭坊的名字時,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這不正是於志誠開的賭坊嗎?

  他手指輕輕摩挲著紙張,心中已有計較,這一齣戲碼,怕是早有預謀。

  葉倫猜測,於志誠為了搶奪沈榮家財,找到這名被辭退的夥計,故意誣陷沈榮。

  如今證據在手,沈榮洗脫冤屈,也不枉他費盡心力和李博忠兩人演戲。

  「多謝表兄相助!」

  葉倫將證詞放下,滿臉感激,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若非表兄,我還不知要找到何時,有了沈榮坐鎮,別人就不好在拍賣行安插自己的人手了。」

  李博忠連連擺手,一臉謙遜,「駙馬爺言重了,這都是小舅子於志誠心善,他聽說沈榮夫人病重,特意將這些證據送來,也是為了還沈榮一個清白。」

  「這正是應了那句,好心有好報。」

  葉倫聽著這番顛倒黑白的說辭,險些笑出聲來,他強忍著怒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掩飾眼中的譏諷。

  「表兄說得對,志誠兄弟當真是個熱心人。」

  葉倫放下茶盞,指節在桌面輕輕叩擊,發出「篤篤」的聲響。

  「不知沈榮現在可在大牢?我想親自去見見他。」

  李博忠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故作鎮定道:

  「這個時辰,怕是不太合適,不如明日一早,我命人將他提審,駙馬爺再去見他?」

  「那怎麼成?」

  葉倫站起身,神色嚴肅,目光如炬,「此事事關重大,我必須儘快確認他的身份,若真是沈萬三之孫,耽擱一刻都是罪過。」

  李博忠額頭的汗珠滾落,支支吾吾道:「這、這恐怕不太好……」

  「有何不好?」葉倫冷笑一聲,眼神凌厲。

  「難道表兄覺得,我這個駙馬爺的面子,還不夠去大牢見個犯人?莫非,表兄心中有什麼難言之隱?」

  李博忠被這話一激,連忙起身,陪著笑臉,「駙馬爺誤會了,下官這就命人帶路。」

  穿過重重院落,腐朽的木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葉倫皺了皺眉,腳步卻未停頓,牢房裡黑漆漆的,只有牆上的火把投下昏暗的光芒,映照出斑駁的牆壁。

  最裡間的牢房中,一個消瘦的身影蜷縮在角落,身上穿著破爛不堪的囚衣,露在外面的皮膚滿是傷痕。

  葉倫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那人,即便在這般境地,那人身上仍有一股難掩的書卷氣。

  「沈榮?」葉倫輕聲喚道。

  那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憔悴的面容,他的眼神渾濁無光,嘴唇乾裂,身上的衣服沾滿血污。

  「你……是何人?」聲音沙啞虛弱,竟然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葉倫正要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李博忠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臉上堆滿笑容,眼中卻閃爍著不安。

  「駙馬爺您怎麼走得這樣快,這裡陰暗潮濕,還是去我的書房詳談吧。」

  李博忠上前一步,試圖擋住葉倫的視線。

  葉倫不動聲色地退後半步,目光在沈榮身上停留片刻,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分明是遭受嚴刑拷打留下的印記。

  他心中一沉,沈榮遭此大難,恐怕短時間很難工作,但此事歸根結底和他有關係,他也不能不管。

  「表兄。」

  葉倫停下腳步,語氣平靜,眼中卻暗藏殺機,「我想單獨和沈榮談談。」

  李博忠面色一變,「這……」

  「怎麼?表兄是覺得我這個駙馬爺,還不夠資格單獨審問一個犯人?」

  葉倫轉過身,目光如刀,「還是說,表兄擔心我會問出什麼不該問的事?」

  李博忠訕笑著,「駙馬爺,您誤會了,是怕您金尊玉貴,被牢房的煞氣衝撞了。」

  說著,李博忠囑咐獄卒,「快快將污物收拾乾淨,別髒了貴人的眼睛!」

  他一轉身,對待葉倫的態度截然不同,尊敬之中帶著諂媚,「那我就先下去了,有什麼事您讓獄卒叫我。」

  李博忠對獄卒使了個眼色,轉頭離開了牢房,牢頭立刻跟了上來。

  「大人,您吩咐的,小的已經安排好了。」

  李博忠憨厚的臉上滿是陰沉,沒了在葉倫面前的伏低做小,黑著一張臉冷笑道。

  「真當我是個傻子!從他們主僕走進福安縣城的那一刻,所作所為盡在我的掌控之中!」

  牢頭一臉佩服,「大人英明!皇親國戚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被大人哄得團團轉!」

  李博忠自得一笑,「我不過是為了穩住歐陽倫,現在沈家一把大火,連人帶物全都付諸一炬,任歐陽倫怎麼懷疑,都沒用了!」

  他哼了一聲,更加得意,「他歐陽倫怎麼也想不到,打掃的獄卒只是障眼法,真正探聽的人在牆後面。」

  「大人謀略簡直就是諸葛亮在世!」牢頭阿諛奉承不絕於耳。

  李博忠很是享受,眼神中閃過一抹冷意,「若真是為了拍賣行而來,倒也就罷了,如果另有算計,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另一邊,葉倫打開牢房,走到沈榮身側,看著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沈榮,他長嘆一口氣。

  葉倫看向門外打掃的獄卒,「行了,不用收拾了,你下去吧!」

  獄卒猶猶豫豫,一臉為難,「殿下,這血污還沒收拾乾淨呢,髒了您的眼睛,縣太爺會罰我的。」

  「我堂堂一品駙馬都尉的命令都不好使了嗎!」葉倫冷著臉,聲音威嚴強硬。

  獄卒嚇得戰戰兢兢,他一個無品無級的小吏,哪敢忤逆堂堂駙馬,立刻放下抹布離開牢房。

  等人都走光了,葉倫才開口,「沈榮兄弟,你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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