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故意針對

2025-01-07 17:10:56 作者: 來份烤冷麵
  葉倫讓隨身侍衛去迎春樓買了幾道菜,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熏鵝就擺在了桌上,香氣四溢,驅散了雜造局若有若無的發霉味道。

  曾老頭眼睛都直了,咽了咽口水,手指不自覺地抖了兩下,「駙馬爺,這…這…」

  「別客氣,今天我做東。」

  葉倫笑著給兩位老者斟滿酒,酒香混著熏鵝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

  曾老頭夾起一塊熏鵝,輕輕放入口中,熏鵝外皮酥脆,肉質鮮嫩,一口下去滿口留香。

  他突然淚水湧出,「多少年了,多少年沒吃過這麼好的菜了。」

  余老漢嘆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駙馬爺有所不知,咱們這雜造局,當年也是輝煌過的。」

  「雜造局的正使段文豫,段大人,那可是真正的能人。」

  「哦?」葉倫放下酒碗,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曾老頭擦了擦嘴,眼中閃著光,「段大人是平民出身,可人家是真有本事,他改進的犁車,一個人就能耕地,比尋常的犁車省力多了,聖上親自嘉獎段大人,就連我們這些雜役,也都得了不少賞銀子。」

  說完自己都笑了,一仰頭將杯中的酒全都飲盡。

  「可惜啊…」

  余老漢搖頭嘆息,臉上的皺紋都皺到了一起,「段大人也因此,得罪了右侍郎那個老狐狸。」

  「原本咱們雜造局叫雜造織物局,管著全國的織物,每年都有不少政績。」

  曾老頭一邊說,一邊給葉倫倒酒,「右侍郎看段大人不順眼,就以改進犁車利國利民為由,把局裡一分為二,讓段大人管著雜造局,專心研製犁車。」

  葉倫眉頭一皺,「讓段大人專心改進犁車?這不是明擺著…」

  「可不是嘛!」曾老頭重重地放下酒碗,酒水濺出幾滴。

  「表面上是重用,實際上是要整治段大人,給咱們雜造局十幾個人,連個像樣的工匠都沒有,就連打鐵的老王都被調走了。」

  「現在段大人鬱郁不得志,病倒在床,連藥都吃不起。」

  余老漢抹了抹眼角,聲音哽咽,「我們這些老傢伙,眼看著他一天天憔悴下去,卻幫不上忙,昨天我去看他,連床都起不來了。」

  葉倫聽著兩個老頭介紹雜造局,心中五味雜陳,朱重八這是扔給他一個爛攤子。

  「駙馬爺…」曾老頭突然跪了下來,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

  「您是當朝駙馬都尉,位高權重的皇親國戚,請您救救段大人吧!」

  余老漢也跪了下來,「段大人是真正的能人,若是就這麼死了,實在可惜啊!這朝廷少了他,就少了一個真心為百姓著想的好官啊!」

  葉倫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位老者,心中一陣觸動。

  他連忙扶起二人,鄭重道:「二位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段大人這樣的人才,朝廷不能失去。」

  最重要的是,朱元璋讓他負責玻璃製造,整個雜造局就兩個老頭,沒有可用之人,絕對不行。

  曾老頭從地上爬起來,伸著頭觀察四周,確定無人之後才神秘兮兮地開口。

  「駙馬爺有所不知,這右侍郎身份背景相當驚人……」

  「什麼?右侍郎的女兒是太孫嬪?」葉倫眉頭微蹙,手中的酒碗輕輕一頓。

  他熟知歷史,知道這位太孫朱允炆,可是會接過權柄登上皇位。

  七尺男兒架不住耳旁風,真要是得罪了朱允炆的老丈人,他可沒有好果子吃。

  「可不是嘛!」曾老頭壓低了聲音,身子前傾,酒氣熏得他臉頰通紅。

  「右侍郎的女兒深受太孫喜愛,連太孫妃都要讓她三分,前幾日我聽說,太孫還專門給她在宮裡修了一座小院子,」

  余老漢也湊了過來,一邊給葉倫倒酒,一邊壓著嗓子道:

  「這右侍郎在工部就是一手遮天,連左侍郎和尚書大人都不敢得罪他,去年有個主事得罪了他,第二天就被發配到了雲南。」

  葉倫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工部尚書和左侍郎都要退避三舍,難怪段文豫這種被皇帝嘉獎的能人,都會被打壓至此。

  曾老頭夾了塊熏鵝,咽下去後又灌了口酒,「段大人為了改進犁車,不知熬了多少個通宵,那時候我們都勸他歇歇,可他就是不聽,整日整夜地在工坊里搗鼓。」

  說著說著,曾老頭的眼眶又紅了,「可那右侍郎倒好,把人家的心血全都踩在腳下,段大人辛辛苦苦改進的犁車圖紙,被他壓在倉庫落灰。」

  「在工部得罪了右侍郎,就再無出頭之日。」余老漢重重地嘆了口氣,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葉倫沉默片刻,指尖在酒碗上滑動,眼神中閃過一抹諱莫如深的光芒。

  朱元璋讓他主持玻璃製造,這背後恐怕另有深意。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一道正氣凌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何人在背後說老夫的壞話?」

  曾老頭和余老漢頓時嚇得面如土色,手中的酒碗差點掉在地上,兩人對視一眼,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門外走進兩個人,身著官袍,正是工部的左右侍郎。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身材挺拔,儀表堂堂,一身正氣,目光如炬,舉手投足間盡顯官場老手的從容。

  「下官工部右侍郎孫岱嶽,見過駙馬爺。」他朝葉倫拱手行禮,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葉倫連忙還禮,心中卻暗自警惕。

  這孫岱嶽看起來溫文爾雅,舉止得體,哪裡像兩個老頭說的那般奸詐佞臣?

  不過越是這樣的人,越要小心提防。

  孫岱嶽轉過身,目光掃過桌上的酒菜,嘴角微微上揚,看向曾老和余老漢,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早就聽聞雜造局對老夫有諸多不滿,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看來是老夫這個右侍郎做得不夠,還請諸位同僚多多提意見。」

  兩個老頭嚇得直哆嗦,連忙跪下磕頭,「下官不敢。」

  額頭重重叩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響,曾老頭和余老漢卻都不停地磕頭,不敢停下。

  葉倫眼角餘光掃過,注意到孫岱嶽走在前面,而工部左侍郎卻默默跟在後面。

  左為尊,右為次,這孫岱嶽何等狂妄,竟敢走在上官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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