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雜造局

2025-01-07 17:10:56 作者: 來份烤冷麵
  葉倫將琉璃製作工藝細細梳理,一絲不苟地記錄在宣紙上。

  他反覆檢查,確保每個步驟都清晰明了,生怕有半點疏漏,夜深人靜,燭光搖曳,映照著他疲憊無奈的臉龐。

  次日清晨,朱元璋身邊的大太監吉祥親自前來取走秘方。

  葉倫嘬著牙花子,肉疼地將宣紙雙手呈上,心中吐槽朱元璋一萬遍。

  吉祥接過後,也不敢多看,放入隨身的鐵箱之中,細緻地上好鎖。

  「駙馬爺,皇上有旨。」

  吉祥忽然肅容,展開一道明黃色的聖旨。

  葉倫心頭一緊,腦袋嗡嗡作響,不知道朱元璋又要搞出什麼么蛾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駙馬都尉歐陽倫,不思進取,遊手好閒,著即日起赴工部雜造局任副使一職,以示懲罰,欽此。」

  葉倫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蒼白。

  獻上賺錢的買賣沒有獎勵,反倒被罰去當苦力?

  朱元璋這是明擺著要榨乾他的勞動力!大明資本!禽獸不如啊!

  他強忍著內心的苦澀,哭喪著臉叩首謝恩:「臣,歐陽倫,領旨謝恩。」

  吉祥見狀,俯身在葉倫耳邊低語,「駙馬爺,您這可是潑天的富貴啊!」

  葉倫一愣,不明所以地抬頭,卻見吉祥已經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他望著吉祥遠去的背影,腦中不禁浮現出自己在雜造局搬磚的慘狀,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下可好,我這個駙馬不但要當苦力,還得跟一群粗人打交道。」葉倫哭喪著一張臉,為自己大明996的苦逼日子默哀。

  夜幕降臨,葉倫正在喝酒解愁,賺錢的買賣被搶了不說,還要打工出苦力,他真是太慘了。

  就在葉倫準備仰天長嘯,抒解心中鬱悶的時候,忽然又有錦衣衛前來傳旨,說是皇上召見。

  御書房內,燭火通明。

  朱元璋負手而立,目光如炬,上下打量著葉倫,老奸巨猾的模樣,嚇得葉倫像鵪鶉一樣,一動不敢動。

  「駙馬,朕聽說你很是不滿?」朱元璋開門見山。

  葉倫心中一凜,連忙叩首:「臣不敢。」

  朱元璋冷哼一聲:「起來吧,知道你心裡埋怨,你可知道為何要你去雜造局?」

  葉倫小心翼翼地答道:「臣愚鈍,不知聖意。」

  「裝模作樣。」朱元璋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京城人人爭搶能有多少利潤,你可知道,大明朝的琉璃,若是能賣到其他各國,會有多大的利潤?」

  葉倫心頭一震,裝作一臉震驚的模樣,他早就明白這琉璃的利潤不在京都,而在海外。

  但是在皇帝面前,越是愚鈍,自然越是安全。

  朱元璋繼續道:「朕讓你去雜造局並非是罰你,而是要你協助工部左侍郎,將琉璃推廣到各國,這可是為國創收的大事!」

  說著,朱元璋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笑意,「怎麼,現在還覺得委屈嗎?」

  葉倫露出憨笑,適當地表現出憂心忡忡,「能為國謀利,臣萬死不辭,可微臣駑鈍,怕是幫不上什麼忙啊。」

  「能制出琉璃,你的腦子可是很有用。」朱元璋擺了擺手,「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這琉璃生意交給你,咱放心。」

  走出御書房,葉倫回想起吉祥那意味深長的話,不由得啞然失笑。

  第二日,葉倫邁步走進工部雜造局。

  不大的院落,牌匾破舊不堪,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四周牆壁斑駁,蛛網密布,窗戶被厚厚的塵土遮蔽,透不進一絲陽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霉味。

  雜造局中空無一人,葉倫找了半天,才在一間工坊裡面找到兩個老頭。

  兩位老者六十多歲的年紀,滿頭花白,身上穿著雜役的衣服,已經洗的發白。

  他們正坐在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桌旁,桌上擺滿了酒罈,劣質的酒味飄散,二人就著小菜大口豪飲。

  葉倫眉頭緊蹙,這雜造局就算是在落敗,也不能大白天的就酗酒吧?

  「駙馬爺來了,快過來喝一杯。」

  其中一位老頭抬頭,臉上因為醉酒而漲紅,舉起手中的酒碗向葉倫示意。

  葉倫微微一愣,隨即走上前去,接過酒碗,笑道:「大早上的喝酒,真是好興致。」

  另一位老者哈哈一笑,聲音中帶著幾分調侃:「咱們這雜造局,環境清幽,正適合飲酒作樂。」

  一聽這話,葉倫撂下臉,「六部六科,工部為基,應當最為繁忙。」

  「駙馬爺有所不知,忙的是工部,但咱們這雜造局啊,就是個養老的地方,一年到頭也沒什麼活,不喝小酒還能幹什麼。」

  葉倫聞言,心中一震,腦海中浮現出朱元璋那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環顧四周,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苦澀,怪不得朱元璋讓他來此。

  這雜造局沒有可用之人,就算有製造玻璃的全部細節,也造不出來玻璃。

  「這酒,可真烈啊。」葉倫抿了一口,酒液在舌尖炸開,辛辣的味道直衝腦門。

  他放下酒碗,露出一絲苦笑,「酒是好酒,就是沒有好菜啊,要是能有迎春樓的熏鵝,那可就太美了。」

  聽葉倫這麼一說,正在喝酒的曾老頭入口的酒液說什麼都咽不下去了。

  「嘶,想當年我初入工部,正逢右侍郎到任,請大傢伙一起吃酒慶賀,嘗了一塊迎春樓的熏鵝,那真是人間難得的珍饈美味啊!」

  曾老頭咂摸著嘴,一臉的懷念,對面的余老漢嘆口氣,「吏部貴,戶部富,禮部窮,兵部武,刑部嚴,工部賤,而咱們這雜造局,更是賤中之賤!」

  「這一個月的俸祿,別說吃一口迎春樓的熏鵝了,就是溫飽都不易。」

  看著兩個老頭苦哈哈的模樣,葉倫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故作不解的問道:「咱們雜造局,竟然這麼困難嗎?」

  曾老頭苦笑道:「何止是困難,正使大人抱病在床,連藥都吃不起,有門路的全都離開了,只剩下我們兩個老頭守著。」

  「若非駙馬爺您來雜造局當副使,只怕用不了半個月,雜造局就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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