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暖房

  朱元璋正要繼續往前走，突然一道斑斕的光影映入眼帘，讓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循著光線望去，只見前方一扇窗戶熠熠生輝，竟是用琉璃鑲嵌而成。

  陽光透過琉璃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在地面上投下一片夢幻般的光影，仿佛天外宮闕。

  這般奢華的景象，就算是在皇宮裡也沒見過。

  「好大的手筆！」朱元璋眼中寒光一閃。

  琉璃是何等貴重之物，一小塊就要上百兩銀子，這一整扇窗戶用的琉璃，怕是要幾千兩銀子。

  這歐陽倫倒是會享受，被抄家了還能用得起這等奢侈品。

  「二虎！」朱元璋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盯著毛驤，「駙馬府抄家的時候，是你親自帶人來的吧？」

  毛驤被皇上這一眼看得心裡發毛，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跟了朱元璋這麼多年，太清楚皇上這眼神意味著什麼，趕緊跪下解釋。

  「回皇上，當日臣親自帶人搜查，把整個駙馬府翻了個底朝天，所有值錢物件都封存送入內庫，絕無半點私藏！」

  「是嗎？」

  朱元璋冷笑一聲，「你且說說，這琉璃窗是從哪來的？總不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毛驤額頭上的冷汗更多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這……這……」

  他敢對天發誓，抄家那天搜查的乾乾淨淨，這歐陽倫到底是從哪弄來這麼多錢？竟然能買到這麼多千金難求的琉璃。

  身為錦衣衛，毛驤不由的陰謀論起來，莫非這歐陽倫和異域他國有勾連？

  這京城中陡然出現的琉璃，會不會是別的國家圖謀不軌，想要對大明不利？

  不單單是毛驤有此想法，朱元璋的心裡更是轉了好幾遍。

  朱元璋知道自己這個女婿因為是平民出身，所以眼皮子淺薄，總想多攢一些錢財。

  小來小去的事情他也就不和歐陽倫一般見識了，畢竟是自己的親女婿，鬧大了自己的臉面也無光。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經歷了走私茶馬案，歐陽倫不知反思，行為反而更加肆無忌憚。

  就在這時，後院傳來一陣傳來歡聲笑語，笑聲清脆悅耳，不似那些富貴人家矯揉造作，倒有幾分質樸天然。

  「走！去看看這駙馬府里到底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朱元璋語氣平靜，但毛驤跟隨朱元璋多年，深知越是平靜波濤來的就越是洶湧。

  毛驤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上一次皇帝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時，京城的磚縫都流淌人血。

  他是真沒想到，歐陽倫這個駙馬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明知陛下最恨貪贓枉法，歐陽倫僥倖逃生之後，還敢再犯。

  毛驤小心翼翼地跟在朱元璋身後，順著聲音尋去，穿過一道迴廊，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院中有一座模樣怪異的房子，走近一看才發現，房頂竟然是晶瑩剔透的琉璃！

  京城中千金難求的琉璃，此時竟然充作瓦片，琉璃折射著燭光，宛若海底龍宮一般。

  「琉璃做窗戶還不夠，竟然用琉璃建房。」朱元璋眉頭緊皺，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真是太荒唐了！歐陽倫大膽包天，貪污私藏了多少金銀財寶！」

  朱元璋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脖子上青筋一根根的暴起，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身側的毛驤見狀，雙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長刀之上，眼神冷冽如冰刀，只要朱元璋一聲令下，他就會衝進去，將葉輪一刀斃命。

  可突然，朱元璋眼神凝滯，停下了腳步。

  透過通透無瑕的琉璃，只見裡面鬱鬱蔥蔥，竟是一片生機勃勃的菜園。

  葉倫正彎腰除草，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身上穿著一件粗布短衫，沾滿了泥土，沒有半分駙馬的體面。

  「駙馬爺，您歇會兒吧。」

  一個小丫鬟捧著帕子上前，輕輕為葉倫擦拭額頭的汗水，眼中滿是崇敬之色。

  「奴婢從未見過這般神奇的事，寒冬臘月竟能種出這麼多新鮮蔬菜。」

  「婉兒，你看這薺菜。」葉倫指著一株結滿果實的茄子，「這般天氣，外頭早就凍壞了，可在這大棚里，卻長得比夏天還好。」

  婉兒蹲下身子，好奇地摸了摸薺菜翠綠的葉片。

  「駙馬爺真是神了，這琉璃房子裡，竟跟春天一樣。」

  葉倫直起腰，看著琉璃大棚內鬱鬱蔥蔥的景象，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這算什麼？再過三四個月，我讓你嘗嘗冬日裡的西瓜。」

  「真的嗎？」婉兒驚喜地瞪大眼睛，「冬天也能吃到西瓜？」

  「那是自然，」葉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只要有著琉璃暖房，不光是西瓜，到時候瓜果蔬菜，應有盡有。」

  朱元璋站在暗處，目光在琉璃大棚內掃視，眼神變幻莫測。

  葉倫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冬日裡吃著香甜多汁的西瓜，喝著清涼解暑的果汁。

  然而，他的美夢被一聲如雷的怒吼打斷。

  「歐陽倫，你可知罪！」

  這聲音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葉倫被嚇得一個激靈，差點摔倒在地。

  他慌忙轉身，只見朱元璋黑著臉站在琉璃大棚門口，毛驤的佩劍已經拔出一半，寒光逼人。

  「陛下！」

  葉倫連忙跪倒在地，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他收攏人心嚴防死守駙馬府，生怕消息傳出去。

  可沒想到，朱重八不在皇宮裡好好呆著，竟然出來微服私訪！

  「歐陽倫，當真是無法無天！」

  朱元璋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琉璃大棚怒道，「朕把琉璃當寶貝，擺在金鑾殿上供著，你倒好，竟然用來蓋房子！」

  葉倫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琉璃在大明是何等珍貴的寶物，就連皇帝都視若珍寶。

  而他卻用來建造大棚！

  「陛下息怒！」葉倫連忙解釋道，「臣建這琉璃房並非為了享樂，而是為了種菜啊！」

  「種菜？」朱元璋眉頭一皺，顯然不太相信，「你堂堂駙馬不思進取，卻在這裡種菜？」

  「陛下請看！」

  葉倫指著大棚內鬱鬱蔥蔥的蔬菜，「這寒冬臘月，外頭寸草不生，可在這琉璃房裡，卻能種出各種新鮮蔬菜。」

  朱元璋的目光掃過那些翠綠的菜蔬，眼中怒意卻絲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