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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02:08 作者: 西熒星
    言瑒回憶了一下:「還真沒有。」

    「可能是我把恐懼情感關係表現得太明顯了,追過我的人基本都堅持不了多久。」

    褚如栩終於恢復了平常的輕鬆樣子,撞了撞言瑒的肩膀,裝出一副吃醋的模樣嘟囔道:「那你跟柏鷺在一起,是因為他追得最久?」

    言瑒微微一怔,片刻後,認真地搖了搖頭,但他卻並不打算把具體的經過告訴褚如栩。

    倒不是覺得不光彩,而是怕對方剛平復好的心情又會因替自己不甘而變糟糕。

    「嗯……」言瑒想了想,用委婉地說法解釋道,「我喜歡上了一種錯覺。」

    「我在網上看,有很多人都說,喜歡這種情緒本身就是體內各種激素引導出的錯覺。」褚如栩聳了聳肩,「你喜歡我也是。」

    「不一樣。」言瑒堅定地反駁道,「如果非要這麼說,你表露出的一切特質,讓我自由地被激素推動而產生了喜歡,這算是真實的錯覺。」

    「但對於柏鷺,我喜歡的則是我靠不斷說服自己,而製造出的虛假的錯覺。」

    「不一樣的。」言瑒笑著扯了扯褚如栩外套的拉鎖,語氣輕盈卻又鄭重,「如栩。」

    「你不一樣的。」

    ……

    兩人在外面邊壓馬路邊聊天,等天幕徹底暗下來,又去夜市湊了趟熱鬧,沒怎麼逛過這種地方的褚少爺玩得很開心,「財大氣粗」地買下來一堆質量不佳、還沒什麼用的小破爛,但反正言瑒也願意慣著,就很難產生什麼矛盾。

    等他們終於捨得回家的時候已經臨近半夜了,可遠光燈往門口輕輕那麼一掃,卻發現自家的院牆外,正站著一個神情嚴肅的人。

    言瑒讓褚如栩獨自去停車,自己則是匆忙下去詢問對方的意圖。

    那個人在仔細核對了言瑒的長相後,面無表情地跟他握了握手,將一個檔案袋塞給了他之後,便直接離開了。

    連多餘的寒暄都沒有,只留下了一句「言先生,這是趙老爺子調閱給您的資料,請妥善保管」。

    言瑒這才想起來,當天去褚如栩外公家,臨走前對方的確說過,要送些當年警方沒告知過他的案件細節。

    不過後來颱風耽誤了進度,外公這兩天光顧著往群里發布朗尼接飛盤的視頻了,也沒想起要和他重新約個時間。

    沒想到今天送來了。

    言瑒心裡犯著嘀咕,邊拆著文件上的密封條,邊往屋裡走。

    可他剛進家門,還沒等找個地方坐下仔細研究,紙張上最前面幾個關鍵詞,就已經足夠吸引言瑒全部的注意了。

    【言子悠,女,35歲】

    【肺癌IV期】

    【初診時已發生骨轉移及遠處淋巴結轉移,可採用姑息治療,或建議患者轉院。】

    【無手術機會,治癒機率極低。】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3-

    這裡是三更,不好意思晚了點,祝大家國慶快樂——

    第73章

    言瑒呆站在原地, 指尖顫抖地捏著那幾張紙。

    在瞬間的空白後,他的大腦又開始了停不下來的思考,無數記憶傾瀉般地湧向他。

    碎片化的, 段落式的, 幻燈片般卡頓的, 人臉已經模糊不清了的……

    這就說得通了。

    言瑒心裡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這就說得通,為什麼言子悠要買提前下一塊漂亮的合葬墓, 為什麼她那半年裡總會說一些像是要告別的話,為什麼她明明說捨不得言瑒,離家出走時卻是在深夜偷偷離開,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原來那病態的慘白皮膚不是夢境的細節填充, 深夜的咳嗽聲不是因為一場又一場的重感冒, 言子悠抱不動他,不是因為他成長的速度太快了。

    媽媽只是生病了, 很嚴重的病。

    「我們暢暢還要好好長大。」

    「還要自由的生活,在未來與無數愛你的人遇見。」

    「媽媽不用你陪, 你也不要想媽媽……」

    恍惚間,言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十二歲的小小軀殼裡,言子悠用又大又暖和的披肩將兩人裹住, 言瑒在媽媽的懷抱里, 站在那片已經消失了的花園中央,哼著不成調子的歌謠,看著遠處閃著光點的海。

    熾熱的晚霞燒紅了整片天空。

    「我會變成晚霞。」言子悠親了親言瑒的發頂輕快地笑著, 她語氣實在太溫柔也太平常了, 以至於言瑒只覺得風有些涼, 沒聽出其他任何深意:

    「這樣每次你見到我, 都說明第二天會有好天氣。」

    「暢暢, 你喜歡陽光從天井灑下來。」

    「對不對?」

    ……

    被言瑒塵封著、不願意回想分毫的過去一幀幀跳了出來,不留情面地與那些虛無混亂的夢魘融合、絞纏在一起,最後又重新依照時間順序排列清晰。

    言瑒不自覺流下了眼淚。

    沒有抽噎,沒有藝術作品裡的嚎啕,只是沉默站在那裡,安靜地流著淚。

    糾纏在一起的無數心結里,某處打著死扣的地方似乎鬆動了。

    雖然它依然在那裡,但「一次失敗了的告別」,總比「一場醞釀過的拋棄」更容易讓人接受些。

    「哥哥,那個人走了麼?他是誰啊,哥——」褚如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但卻又戛然而止。

    顯然,他敏感地發現了言瑒情緒上的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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