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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8:02:08 作者: 西熒星
    褚如栩看起來有些緊張,雖然表情還是強撐著的堅定,但顫抖滑動的喉結,已經先他本人一步,把這個問題的答案,反饋給了言瑒。

    言瑒沒等他開口承認,也不需要等,驗證好猜測的他,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談過戀愛吧?」

    「沒。」褚如栩答得飛快,幾乎瞬間就給出了回饋,語氣甚至帶了點急切,像對這個問題可能導向的結果充滿渴求似的。

    「沒談過戀愛,沒喜歡過別人,從小到大都沒有。」褚如栩補充著。

    可他卻並沒能得到他所期待的。

    不知為什麼,言瑒的態度頓時冷卻了下來。

    那些帶著暗示意味的逗弄被全數收回,他甚至連坐姿都變回了一板一眼的正經樣子,笑容中也只剩禮貌的疏遠。

    剛才那短暫的曖昧氛圍,仿佛是一場稍縱即逝的幻覺。

    只有褚如栩在乎的幻覺。

    「抱歉,我沒有想再進入穩定關係的打算。」言瑒把拒絕表達得足夠清晰。

    言瑒有時候很喜歡依賴感覺行事,因為他並不常出現衝動的情緒,這就讓偶爾的不理智顯得格外特別,而他也願意把這類情況,當做是某種命運的暗示。

    但不是沒有底線的。

    比如今晚,他在和褚如栩相處的過程里,感受到了這種特別,所以言瑒發出了邀請。

    可他的初衷也只是因為太無聊了。

    六年損耗消磨的不僅僅是時間,還有他對自己原本的認知。

    在確認下一步方向前,言瑒需要一些突破口,一些思考沉澱。

    一些足夠他重新燃起激情,還能順便解悶的東西。

    他允許自己尋找同謀,但不能為私慾拖無辜的人下水。

    顯然,言瑒對褚如栩的感受里有誤解存在,初印象和真實的對方偏差很大。

    褚如栩從來都不是合適的人選,自己又一次判斷失誤了。

    言瑒整理著衣領,心裡想道。

    「對我這種類型感興趣的話,條件更優越的其實也不會很難找。」

    「不管結果好壞,初戀還是該認認真真談的。」言瑒將碗中最後一塊魚肉咽下,捻起張紙巾,沾了沾嘴角,毫無眷戀的起身告別,臉上的笑容溫柔又殘忍,「感謝你的招待,我今晚很高興,不過——」

    「以後就別再製造一些彆扭理由聯繫我了。」

    「換個人喜歡吧。」

    作者有話說:

    小褚:No!

    並決定馬上帶言總領略一些來自年下的莽撞和執著。

    一點點點小碎玻璃渣,不需要再藏著掖著、反覆試探了的小褚會追得更直接的!

    第10章

    水開撒入一小勺鹽,再加些許白醋,用長柄勺在水中快速攪動直到形成旋渦,把雞蛋貼著水面倒進漩渦中心,然後關火蓋上鍋蓋,等待兩分二十秒後撈出,一個漂亮的水波蛋就做好了。①

    言瑒放空完成著這套有些機械的動作。

    這套他已經重複過上千次的動作。

    七點起床,聽著財經新聞晨跑,煮麵,再配上兩個完美的水波蛋。

    這幾乎是他每天清晨的必備流程。

    但言瑒並不喜歡這套搭配,與其把這種行為定義成某種偏好,倒不如說它更近似於一個儀式。

    一個不夠叛逆且沒有意義的、對少年時不可控生活豎中指的行為。

    言瑒的人生中隨處可見這類儀式:

    父親討厭滿身銅臭味的「奸猾」商人,所以他就對未來不負責任的,用商科填滿了志願表。

    兒時一家三口常去的公園,在事業穩定後被他買下,蓋成了絕不適合帶孩子光顧的情侶主題酒店。

    被周圍人議論——「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心理多半都有問題,以後發展肯定好不了,不過生活上應該很自立,畢竟從來也沒人照顧過他。」

    於是言瑒讓自己看起來充滿自信和驕傲,從未經歷過挫折似的,像那些被嬌慣著成長起來的同齡人一樣。

    可哪怕現在事業有成、富足安穩,沒人因舊事對他指指點點了,他也依然拒絕親自操持生活上的瑣碎,甚至連道像樣的菜都堅定的不想學著做。

    言瑒是很喜歡擺出一副無所謂模樣犯軸的人。

    習慣用些幼稚的執拗,來讓自己遠離外界世俗狀的憐憫。

    好像只要足夠從容,足夠執著,足夠遊刃有餘,他就不再與「可憐」這個詞有半點關係了似的。

    「人被判處自由之刑,我們被拋棄在世界中,然而我們是自由的。」②

    與定時器放在一起的音響傳出舒緩的女聲來,是言瑒前段時間無聊,在葉玦的推薦下試聽的哲學課程。

    這種又玄又虛、時常晦澀難懂的東西,言瑒不太感興趣,但聽來下飯倒還算可以接受。

    畢竟,從「事業上升期永無休息日的公司合伙人」,想要順利過渡到「有錢有閒的無業游民」狀態,總是需要一些時間才能適應的。

    比如今天,他規律的日程,就停滯在了「享用早餐」這步。

    不需要工作,也沒有邀約,唯一可以隨意叨擾的朋友還正在被繁重的工作索命。

    今天該做些什麼?言瑒不禁有些迷茫。

    他上一次沒有任何負擔享受周末,好像還是剛上大學的時候了。

    偌大的四層獨棟只住了言瑒一個人,難免顯得有些空蕩,他孤零零的坐在長餐桌前,聽著疑似具有助眠奇效的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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